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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沙漠狂風,移山填海。

心中一凜,稍加辨別,似乎並非那火正仙吳回,當下回頭迅速一瞥。左翼來者,乃是一個紅衣翩翩的少女,騎坐在一只火紅色的鳳凰上,清麗如仙,雅致如畫。皓腕上一對彩石鏈,熠熠生輝。

背後,一條黑紫色的火龍張牙舞爪,怒吼橫空,其上赫然便是烈侯爺。袖中紅色長帶倏然迎風挺直,在他手中微微振抖,立時化為一桿紅纓長槍。槍尖指處,紅光破空,咻咻有聲。一鳳一龍,來勢極快,剎那之間便只距他數丈之遙。那兩道真氣登時將王亦君壓得遍體燥熱,鼻息窒堵,護體真氣相激渾身綻放。

烈侯爺長槍呼嘯,斜指上空,馭龍繞翔,沈聲道:「閣下言行磊落,烈炎也相信其中必有隱情;但要洗清冤屈,查明真相,就需要我們同心協力。烈炎保證,在未查明事情原委之前,絕對不難為閣下與令妹,只將二位當作本族貴賓。如何?」他直爽誠懇,令王亦君登時心動。

紅衣少女碧綠清澈的雙眼凝注王亦君,淡淡道:「我大哥一言九鼎,海內聞名。如果公子還不放心,那我八郡主也願意許此承諾。」王亦君哈哈笑道:「郡主、侯爺金玉之言,王亦君豈有不信之理?」頷首道:「多謝了!」當下御氣轉身,輕飄飄地翻身躍上那火龍脊背。

晚宴依舊設在塔樓二樓。落日西沈,暮色降臨,窗外西望,那鳳尾樹的百丈蔭蓋依然紅光吞吐,跳躍若火。

襯著黛藍夜空,淡淡晚霞,頗為壯麗。晚風吹窗,也帶來溫熱的氣息。

王亦君與纖纖果然坐在上座,儼然貴賓之姿。旁邊一個瘦高老者,乃是剛剛到來的長老會使者米離。他是大長老烈碧光晟派遣的全權使者,代長老會追尋聖杯下落。不苟言笑,說話緩慢,對烈侯爺將疑犯恭為貴賓卻是不置可否。

那烈侯爺烈炎與八郡主兄妹倆乃是火族四大世家「烈家」的顯貴,也是當下火族大長老烈碧光晟的親侄。

兩人年幼時便師從火神祝融與聖女赤霞仙子。

纖纖雖然已經醒轉,但連日奔波,久未休息,依舊疲怠不已,被那鳳尾烈焰一薰,一直煩悶欲嘔,因而只是懨懨地倚在桌旁,腦中尚不明白為何自己與亦君大哥又成了座上賓。但腦中紛亂,只要王亦君還在身側便足夠了。眾人話語聽在耳中只是嗡嗡作響,徒增困倦之意。

烈侯爺一邊喝酒,一邊將此事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說與王亦君聽。八郡主坐在燈光暗淡處,每逢烈侯爺說至族中秘密之處,便偶爾淡淡地說上幾句,岔開話來。

原來那琉璃聖火杯乃火族聖器,排名第一。聖杯以上古琉璃石磨制而成,乃是遠古燧人氏盜火的容器,聖火火種在杯中千年不滅,綿延至今。火族聖城赤炎城中,有一座族中聖塔——琉璃金光塔,相傳也是當年燧人氏為儲存聖火而造的上古之物。琉璃金光塔乃是火族歷代赤帝修行與羽化之地,聚斂了歷代赤帝殘余元神。

於此修行,可以感應吸納諸赤帝的離逸元神,事半功倍。而琉璃聖火杯,自遠古燧人氏收藏火種於此起,便被嵌入塔頂,作為此塔的密鑰。換言之,要想開啟琉璃金光塔,只能施法於琉璃聖火杯。一旦琉璃聖火杯失竊或是損壞,琉璃金光塔將永不能開啟。

三十年前,火族歷來天資最高的赤帝赤飄怒為了練就赤火仙法與赤火真氣的最高境界,決意進入琉璃金光塔閉關修行;琉璃聖火杯也隨著他入塔閉關,而被收藏在另一座固若金湯的金剛塔內。三十年來,他不聞塔外之事,潛心修練,感應塔內靈力,吸納萬帝元神,當已練成赤火仙法與赤火真氣的最高境。三個月後,就是他出關之時。

半年之前,為了加強琉璃聖火杯的護衛,確保九個月後赤帝能順利出關,長老會特地召這位列大荒十神之一的火神祝融鎮守金剛塔。另外調來重兵,層層護衛。裝有聖杯的聖匣鑰匙又被大長老烈碧光晟封入自己體內。

但是十八日前,午夜時分,赤炎城中有眾多人親眼瞧見一個紫衣少女騎鶴從金剛塔頂飛過。那容貌裝束與近來盛傳的空桑仙子轉世並無二致。繼而烈碧光晟與祝融等人例行巡塔之時,發現守塔神衛暈倒在地,聖匣中的琉璃聖火杯竟然不翼而飛。

王亦君當下微笑道:「烈侯爺對我開誠布公,毫不猜忌,這份心胸讓人佩服得緊。投桃報李,王亦君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隱瞞。這位所謂的空桑轉世,名叫「纖纖」,是斷浪刀科汗淮的獨生女兒。」眾人「啊」地一聲,臉上均是驚詫之色。王亦君道:「她與空桑仙子確實曾有一段緣分,這雪羽鶴也是空桑仙子贈送於她的。」

當下將自己當年如何邂逅神帝,奉旨為和平使者,如何路上相逢科汗淮父女同赴蜃樓,又如何城破流亡東海,遇見空桑仙子等等諸多事情娓梶道來。但或因立場、或因守秘,對於率領湯谷群雄舉義、纖纖何以自殺,又何以前往大荒等自然略過不提。

眾人對於當年往事都有耳聞,在座諸偵兵將軍又都是耳目廣眾、博聞強記之人,聽他回溯那段往事,都是心有戚戚,驚心動魄。王亦君言語之中自有一種真誠的感染力,令人聽來不得不信。當年神帝使者之事便曾轟傳一時,沒想到便是這少年,更沒想到竟然機緣巧合,他竟成了荒外龍族太子。

纖纖聽王亦君侃侃而談往事,想到父親生死不明,自己孤苦伶仃,以及那些快樂的、傷心的過往,登時又突感悲苦,自憐自艾,眼圈不由微微紅了。心中跌宕轉輾,洶涌澎湃,仿佛在短短時間之內,又將這數年的光陰重新歷練了一遍。王亦君那魔魅的聲音,聽在她的耳中更加情浪翻卷,無常變化,匆

而歡喜,匆而怨艾。

王亦君說完之後,樓內寂然無聲,半晌烈侯爺才點頭道:「原來如此……」匆聽吳回冷冷道:「這些話都是從閣下的嘴里說出來的,是真是假暫且別論。閣下與纖纖姑娘今日方才重逢,又怎知道這十幾日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八郡主秋波凝注纖纖道:「纖纖姑娘,我倒有一個法子,可以很快還你清白,不知你願不願意一試?」纖纖對她稍有好感,當下點頭。「唯一的法子便是用「原心法」,將你攝魂,這樣你便能根據我的問題,將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一一回憶起來。」纖纖瞥了王亦君一眼,見他鼓勵地凝望自己,當下點頭道:「你問吧!」

喚人將宴席撤去,清場焚香,就連四面窗戶也二合上。纖纖與八郡主對面而坐,眾人環坐四周:心中都頗為緊張,拭目以待。香煙裊裊,八郡主氤氳繚繞,瞧來朦朦朧朧,更像仙人端坐虛無縹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