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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師妾微笑道:「不錯,的確是我的臆測,但卻是合情合理。應龍不是呆子,更不像你這般重情講義,否則當日白馱被誅、姬修瀾受囚之時,他早就挺身而出,誓死抗爭了。黃帝雖死,土族絕大多數的高手都站在姬遠玄這邊,姬遠玄又練成了絕世神功,甚至不在當日黃帝之下,應龍何苦還要袒護那毫無前途的姬修瀾?」

王亦君啞口無言,雨師妾又道:「姬遠玄在眾人面前大展神威,一劍殺死姬修瀾,又在眾人擁護之下成為未來黃帝,風頭大大地蓋過了你。即便纖纖不同意,以西王母這樣重利實際之人,自然也會招攬他做金族駙馬……」

王亦君越聽越是煩亂,想要反駁卻覺得雨師妾的推斷無懈可擊,不敢相信卻又隱隱覺得不得不信。在他心底深處,其實早也有這些顧慮與不安,但卻始終不敢深想,此刻被雨師妾這般抽絲剝繭般一一道出,登時冷汗涔涔。

雨師妾突然話鋒一轉,凝眸道:「傻蛋,你可知燭龍老妖是如何評介天下英雄嗎?」王亦君微微一怔,登起好奇之意,不知在這老妖心底,當今之世究竟誰才能算得英雄?

雨師妾道:「起初老妖將我削籍為奴之後,仍挖空心思想讓我回心轉意,是以令我做他的貼身女婢,侍奉左右,片刻不離。那一日,我聽見……」見王亦君神色突轉古怪,似有一絲妒恨惱怒之意,她心中一顫,又是刺痛,又是甜蜜,臉頰滾燙,咽喉窒堵,半晌方低聲道:「你……你放心。從前我自暴自棄,做了好些羞恥之事,但我既然已經喜歡了你,就再也不願做回從前的龍女啦!那老妖軟硬兼施,我始終沒有屈從,他一怒之下,才將我賜給了雙頭老怪……」

王亦君心中苦甜酸澀,難以名狀。驀地勾手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拖入懷里,一股野火熊熊地竄將上來,緊緊地箍抱著她,咬牙切齒道:「你是我的女人,從今往後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碰你一根寒毛!」

雨師妾渾身一顫,委屈、悲苦、傷心、凄楚……一古腦兒地涌了上來,淚珠簌簌,顫聲道:「傻瓜,我……

我喜歡做你的女人,做你一個人的女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只要你願意要我,就算做你的奴婢,我也甘之若飴……」

王亦君咽喉加刀割,緊緊地箍著她,恨不能將她箍入自己的身體,嘎聲道:「我當然要你,我要你做我妻子,給我生下許許多多個小傻蛋。」

雨師妾「噗哧」一笑,淚水卻又漣漣地流了下來,在他滾燙而寬厚的懷里哭道:「從四年前遇見你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我的身體,再也沒有給過別人。當日雙頭老怪鞭打我,要我選擇侍寢,還是將頭伸入「千蟲鼎」,我……我……我只想為你做一個清清白白的女人……」

王亦君「啊」地一聲,宛如被焦雷所劈,周身震麻,驚駭苦楚。方知她竟是為了死守貞潔,而寧願自毀花容月貌,突然之間羞慚愧疚,覺得自己好生自私狹隘、齷鹺卑劣,驀地掙身後退,「劈啪」脆響,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雨師妾吃了一驚,失聲道:「你干嘛?」探乎撫摸著那紅腫的臉頰,心疼不已王亦君熱淚倏然涌了出來:心中激動,倏地將她抱住,摘去她的面罩,狂野地親吻著她的秀發,她的額頭,她的臉頰……吮吸著那兩瓣沾淚的顫栗的唇,柔軟而脆弱的舌尖,吮吸著那一聲聲虛弱的呻吟、甘甜而酸苦的呼吸……

夜風徐徐,檐鈴叮當,兩人的身影在廊下的晶瑩冰湖里分疊重合,輕輕地,輕輕地顫動著……許久,兩人方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來。雨師妾唇瓣紅腫,火燒火燎,周身仍熱辣辣地燒灼著,心迷神醉地望著王亦君,飄飄忽忽如在雲端。清亮的星光下,眼波迷蒙,笑靨溫柔,媸顏煥發出淡淡的光輝,顯得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她突然「啊」地一聲失笑道:「被你這般一打岔,我都忘了往下說啦!」王亦君亦回過神來,笑道:「是了,你說燭老妖是如何評介天下英雄來著?」此時心情極好,先前的疑慮、擔憂與頹靡早已消弭大半。

雨師妾道:「那幾月里,在他身邊侍奉時,常常聽見你和蚩尤的好消息,我心里好生歡喜。有一日,老妖與北海眾將、巫祝談論赤炎城形勢時,曾經說道:「赤飆怒不過一介蠻夫,不足為懼。當今之世,當真算得上英雄,可與我族一較短長的,只有四個人。第一便是西王母白水香,此女目光長遠,果決冷靜,遠勝須眉;第二個乃是這火族的烈碧光晟,運籌帷幄,深沉狡狠,實是了不得的梟雄……」

王亦君奇道:「老妖既如此忌憚烈老兒,為何還要扶持他登上赤帝之位?」雨師妾道:「遠交近攻,這也是

不得已的辦法。土族、金族素來不沭老妖:木族又夾困在你龍族與土族之間,形勢堪憂;倘若不與烈碧光晟結盟,又如何能形成戰略優勢,割裂、包圍金、土、龍三族?赤飆怒與燭老妖宿怨甚深,一旦他重掌大權,火族必定成為大敵。所以只能與烈碧光晟狼狽為奸,各取所需。」

王亦君點頭道:「那么第三個又是誰?」雨師妾道:「這第三個嘛!便是今日的金刀駙馬姬遠玄。」王亦君大感愕然,雖然姬遠玄年青有為,但當今之世豪傑何其之多,燭老妖何以獨獨對他如此青睞有加?

雨師妾嘆道:「你想想,老妖為了扳倒黃帝,辛苦經營了十年,方在土族中安插了許多內線,策動白駝、應龍支援姬修瀾造反。原以為天衣無縫,大功告成,豈料竟被姬小子瞬間翻盤,轉敗為勝。眼看多年努力毀於一個毛頭小子之手,姬小子的狠忍狡辣豈能不令老妖驚服?」

王亦君想起當日情狀,心中又是一凜,那一戰姬遠玄的確有驚無險,贏得漂亮之極,但如今想來,若非早有預謀部署,絕難如此從容不迫,大獲全勝。雨師妾柔聲道:「老妖目光極是毒辣精准,他對姬小子如此忌憚防范,多半不會有錯。你既與他結盟,也應小心為是。」

王亦君拍欄遠眺,怔怔不語。倘若姬遠玄當真是如此狠辣深沉的人物,那么纖纖嫁他為妻豈不可怕?他若是真心喜歡纖纖,倒也罷了;但若只是沖著金族駙馬而來,處心積慮安排若此……想到此處,心中大震,寒意更凜。

雨師妾知他心意,悠然道:「姬小子究竟是否好人,我也不敢斷言,真希望只是我小人之見呢!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終究不是魷魚,對他切莫推心置腹。「王亦君心中登時一動,打定主意,松了一口氣。微笑道:「是了,那令燭老妖忌憚的第四個人又是誰?」

雨師妾嫣然一笑,眼波中滿是綿綿情意,柔聲道:「自然便是我夫君王太子了。」王亦君大奇,哈哈笑道:「想不到老妖竟如此看重我。是因為被我橫刀割愛的緣故嗎?」

雨師妾輕啐一口,笑吟吟道:「他說你是神帝臨終所托的奇人,必有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