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4|第三十八章 誓言如風(2 / 2)

朕本紅妝 央央 2342 字 2021-10-26

沒想到現在成了階下囚秦驚羽接過她的話頭,從地上慢慢爬起來,自嘲一笑,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月公主當初在南苑,可曾想過會有今日是了,當時她對著那假蕭焰又哭又吼,一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模樣,演夠了手足情深的戲份

這蕭家之人,個個都是演戲高手

蕭月略有不安,低道:你可是說我對那少年說的那番話

秦 驚羽沒作聲,聽得她輕嘆道:不錯,我自己的親哥哥,我自然是認得的,也知道那少年是假的,在去往大夏的路上大哥就跟我講清楚了,可是見了面二哥卻不理 我,我那些話,表面上是對那少年說,其實都是說給一旁的二哥聽的本來已經說好他找機會出宮,我和大哥就在路上等著,一同返回南越的,但是我們等了好些 日子,都沒有等來他,大哥氣得不行,後來才知道,他跟你去了東海二島

秦驚羽眯起眼,笑得沒心沒肺:是哦,我帶他去那海島上玩。

心底卻在冷笑,怪不得,他跟自己請假,說是要回嶺南老家拜祭親人,卻原來是與蕭氏兄妹暗地約好,一同返回南越皇宮,想來南苑中有人冒名頂包,偌大的皇宮走失一個太監也不足為奇,正主已回南越,所有的人都還蒙在鼓里,真是莫大的諷刺

至於他後來突然出現在去往海島的航船上,必然是權衡之下,有了更深的打算

得一劍二島者,可安天下。

為了在海島之行中獲得更大的利益,他放棄了回家的念頭,繼續留在她身邊,做那個卑微低賤的小太監

蕭焰,好生隱忍的性情,好生深沉的心機

蕭月又絮絮說了些安慰的話,最後站起身來:我該走了,殿下往後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就叫人帶話到長寧宮,我會盡量想辦法的。

秦驚羽對她笑了笑,跌跌撞撞送到門口: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是這里人地生疏,月公主如若不棄,偶爾過來跟我說說話就好。

蕭月面上一紅,忸怩道:我這次都是瞞著大哥來的,下一回對上那少年皇子滿是期冀的眸光,雖然衣冠不整,落魄頹廢,但絲毫無損他俊美出塵的容貌,漂亮的眼眸迷離得像是天邊閃爍不定的星子,忽然有絲無措,匆匆點頭,好吧,我尋得機會,盡量過來瞧你。

蕭月走後很久,秦驚羽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

看得出來,這位月公主心地不壞,念及當初在大夏皇宮的交情,對自己的遭遇抱有幾分同情。

也許,她可以利用這一點。

為了活命,為了逃離,那些良知與善心,都見鬼去吧

看來你在這里過得不錯。

門口紫衣閃現,邪魅的笑聲打斷她的思潮,秦驚羽抬起頭,並不驚訝,只醉醺醺招呼:嗨,冥殿下,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說著,撐起身去摸酒壺,卻摸了個空,呵呵,已經沒了。

這是他的地盤,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由不得自己做主。

蕭冥看著地上還沒收拾的酒壺,食案上亂七八糟的飯菜,譏諷道:果然是個紈絝皇子,不過一月時間,爪子就給磨沒了。

秦驚羽沒有理他,自顧自抱著酒壺,一臉沮喪,喃喃念道:怎么就沒了呢,方才還有滿滿一壺的,怎么就沒了呢

就憑你這樣,我就不明白,怎么就能讓我二弟如此維護呢蕭冥靠近她,眼神冰冷,半是疑惑半是不解道,那琅琊神劍,當真是你拔出來的大夏的真命天子,神劍選定的帝君,怎么可能是你呢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秦驚羽渾身一顫,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殺氣,情不自禁後退。

蕭冥步步緊逼,將她抵上牆壁,大手握住她纖細的頸項,唇角抽搐著,面上表情變化不定:大夏儲君,暗夜門主,東陽駙馬你說,我是不是該殺了你,永絕後患

咳咳,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手逐漸用力,秦驚羽漲紅了臉,險險喘不過氣來,什么駙馬

你還不知道吧,那軒轅敖有意將掌上明珠許配給你,聽說你人在南越皇宮,特派使者前來求情,要我父皇盡早放人歸國,而大夏的軍隊已經開赴兩國邊界,態度強硬,戰爭一觸即發這一招軟硬皆施,意在兩翼夾擊,逼我南越就范,可謂高明

秦驚羽聽得有點暈,在皇祖母的壽宴時就隱約感覺到南越的崛起,以及與其余三國有意聯盟,也知道軒轅敖對此事的態度有點不冷不熱,卻沒想到他會打這樣的主意

與南越聯盟,不如跟大夏結親。

你開什么玩笑

我 沒開玩笑。他面無表情說完,盯著她一陣冷笑,那個清薇公主有眼無珠,偏生看上了你,刁蠻公主配你這紈絝皇子,倒是天生一對,這都不算什么,關鍵是軒轅 敖那老匹夫,竟然背信棄義,想以此來討好拉攏大夏,哼,他可不知,只要我手指再稍稍用力,他的如意算盤就全部泡湯了你信不信,要殺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螞 蟻那么簡單

絳紫色的衣袍映在她的眼簾,就像是魔鬼背後張開的羽翼,他的面容在她眼里化作一張,兩張,三張無數張,在重重的疊影中,她臉色泛青,四肢冰涼,眼前陣陣發黑。

此時此刻,她深刻地認識到,她的命,操控在這個可怕的男人手里,他喜怒無常,隨心所欲,根本就不是人。

咽喉被扼住,腦中一陣眩暈,不知過了多久,那手掌松開些許,新鮮空氣再次被吸進胸肺,秦驚羽劇烈咳嗽,咳得胸口生痛,幾欲昏厥。

我答應了他,不會殺你的,他說留著你還有用,那我就留著吧。蕭冥斜眼睨她,仿佛剛才只是一場游戲,他笑得陰冷,更笑得無情。

原來她只是一枚棋子,他們兄弟倆謀取天下的棋子

秦驚羽捂住胸口,正自喘息,忽然間,被他扳住肩膀顛了個方位,視線朝向窗口。

別以為我二弟真是喜好男色,對你在意,你自己看看,什么叫做天生一對,那邊才是

順著他目光投去的方向,她木訥睜著眼睛,緩慢望去,就在那碧波盪漾的湖畔,太陽升起的地方,有一對人影相依而來,男子頎長挺拔,玉樹臨風,女子姣美溫婉,氣質清麗。

走到近處,女子被衣裙所絆,腳步微錯,嬌軀傾晃,男子伸手攙扶,兩人相視而笑。

那樣溫柔如水的笑容,此刻正清晰印在那熟悉的俊臉上,在陽光照耀下,是那般晃眼,那般刺目,再不是對著她笑得溫存,而是另付他人。

心霎時一空,好似被剪開了一個洞,聽得他正經說道:她叫葉容容,是焰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更是焰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他們的婚期,已經定下了,就在下月初八,你可以到場觀禮

心尖上的女子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強,已經不在乎,沒想到這幾個字,仍然像是尖利的刀刃,在心臟破裂處直刺進去,不住攪動,鮮血淋漓。

殿下,你就是我的命啊

就是我的命啊

過往誓言,仿若細屑碎片般飄散在風中,她輕笑著,笑出了眼淚,慢慢吐出一句

恭喜,我會去的,一定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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