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5|第二十四章 異樣情愫(2 / 2)

朕本紅妝 央央 2400 字 2021-10-26

青天,白日,溪流,山林,草地都是真實存在

出來了,真真正正出來了

銀翼率先從石棺里跳出來,接著又把她扯出來,兩人在四周搜尋一圈,除了片陌生的山林,沒見著半個人影。

走了一陣,秦驚羽抬頭望望天色,但見西北邊灰撲撲的雲如重鉛,便似要壓到頭上來一般,說道:瞧這樣子怕要變天,得找家人家借宿才好。

無人可以問詢,也不知這石棺將他們帶來了哪里,不過這回能夠逃離死城,石棺功不可沒,看著竟有些不舍,只得斬了些草葉藤蔓將之覆蓋藏妥,檢查無誤之後,將神劍插於腰間,兩人一路朝南走。

這山林小路十分荒僻,滿地亂石荊棘,走了半晌登高四望,十余里內竟然全無人煙。

眼見天邊越來越暗,又見銀翼腳步微顯蹣跚,料定他是有傷不報,秦驚羽心道自己二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倘若天氣驟變,凶險難料,是以須在天色全黑之前下得山去,找地方落腳。

兩人攜手步行,沒走出多遠,果然見得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初時尚小,後來冷風漸勁,雨也越下越大。

銀翼忽道:當初在蠻荒島上那晚,雨也是這樣大不知想到什么,慢慢頓住。

秦驚羽也沒在意,隨口道:在蠻荒下過雨嗎我怎么沒有印象

說話之間,天色更加暗了,轉過山腰,忽見兩株大松樹之間蓋著兩間小小木屋,屋頂鋪著厚實的茅草。

秦驚羽喜道:真好,咱們便在這兒住一晚。

奔到臨近,但見板門半掩,屋內寂靜無聲,她敲了下門,朗聲喚道:有人嗎我們在此路過,相求借宿一宵。

隔了一會,屋中並無應聲。

銀翼走上前來推開板門,見屋中無人,木屋板壁上掛著弓箭,牆角堆著松枝,桌凳上積滿灰塵,看來這屋子是獵人暫居之處,久無人住,便喚她進屋來,自己先生了一堆柴火,又找來掃帚抹布之類將屋子粗略打掃一番。

秦驚羽也沒閑著,轉到另一間屋,見屋中有床有桌,床上堆著幾張破爛已極的狼皮,櫃子里有一床單薄的褥子,打著幾個補丁,拾掇下倒是可以御寒。

等她出來,銀翼已經拿了弓箭出去,他雖不能調動內息,但是臂力還是有,沒一會就射了一只獐子回來,說是運氣好,在對面山洞里碰上的,於是剝毛開腔,拿到雨里一擦洗,便在火上烤了起來。

沒等獐子烤好,銀翼又從缸子里翻出一小袋糙米來,聞聞也沒霉味,找只陶罐用雨水清洗了下,架到火上煮粥。

外邊雨愈下愈大,屋內火光熊熊,和暖如春。

看著他嫻熟的動作,秦驚羽輕笑:銀大廚,看起來還真像回事,不知道味道如何

銀翼垂首擺弄柴火,頭也不抬道:再怎么也比你強些。

你別小瞧人,告訴你,我的手藝足以開個小飯館,想當初秦驚羽頓了下,當初這話脫口而出,但卻想不起下文,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

揉了揉額頭,只道是自己健忘症又犯了。

銀翼根本不信,隨手遞了把木勺給她:手藝好,那你來試試

秦驚羽盯著那木勺,不知為何,忽然心生抗拒,本能搖頭:君子遠庖廚

銀翼收回手來,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慢慢攪動著罐子里的白粥。

松火輕爆,烤肉流香,兩人喝粥吃肉,在荒山木屋之中,別有一番溫馨天地。

大雨下了三天。

在這三天里,每日都是銀翼生火做飯,不管好吃難吃,她連根小手指都不肯動一動,聞著那油煙味就覺得厭惡,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屋子里的柴火吃食都被他們消耗得干干凈凈,等到缸子見底,雨也就慢慢停住了。

大雨初歇,山路濕滑,兩人又等了半日,這才尋路下山。

這山也不知是什么山,雖不算巍峨,卻也連綿不斷,好不容易走到山腳,忽見前方一座高大醒目的庄子,門口還有士兵守衛,看來像是官家園林,極是森嚴。

秦驚羽看那建築風格,應是西烈民居,不覺吃了一驚,難道兩人在石棺里一路西移,竟被帶到西烈腹地來了

瞥見彼此身上破爛的衣衫,尋思著進庄沐浴更衣並卷些財物的可能,她開口問道:這高牆,你能帶我翻進去不

銀翼目測下院牆高度,點頭道:應該能行。

於是悄然過去,慢慢溜到後門,這後門的士兵沒那么多,尋到一處僻靜之地,兩人翻牆進去,在花園里轉了半天,穿過一片桃林,又繞過一道竹籬,眼前出現三間烏瓦白牆的小屋,雖半新不舊,卻甚是簡陋。

這是尋常鄉下百姓的居屋,不意在這豪奢富麗的官家之中見到,兩人都是大為詫異。

忽聞一陣腳步聲響起,只見一名身著華衣的年輕男子悠閑過來,推開小屋房門,走了進去。

秦驚羽眼尖,一眼看清那人面容,不覺微微一怔,那人也是碧眸挺鼻,五官深邃,相貌竟與銀翼有幾分相似。

正值思忖,卻聽得屋子里傳出一聲少女低喚:殿下。

那人嗯了一聲,又走兩步,恭敬行禮道:孩兒見過母後。

里面一名女子輕應一聲,嗓音微啞,卻極是慈愛柔和:棠兒不是今日要回格魯嗎怎么又過來了

那人答道:父皇讓孩兒接母後回宮,母後不回,孩兒怎好獨自回去

聽到父皇兩字,女子嘆了口氣:你回去告訴他,我不想回去,就想在這里呆著,看著這青山綠水,心頭踏實。

但是母後

別說了,他當初答應過我的,每年都讓我在這里住上三月,現在期限未滿,我不回去。

那人又勸說許久,見女子始終不肯應允,只得失望退出。

等他去得遠了,女子轉頭又道:好了小蓮,你也出去罷。

是,皇後。侍女依言退出。

喂,該走了。銀翼見她半晌不動,低聲喚道。

等下秦驚羽眯起眼,回想著那父皇的稱呼,心頭一個激靈,拉著他悄步繞到屋後,俯眼窗縫,向里張望。

只見一名中年婦人坐在桌邊,一手支頤,滿面愁苦,腮邊還掛著眼淚,正呆呆出神。

這婦人看起來年逾四旬,姿容秀美,頂著那皇後的名號,臉上卻干干凈凈不施脂粉,身上穿的也只是素色布衫。

再打量室中陳設,只見桌凳之物都是粗糙木制,床帳用具無一不是如同尋常百姓之物,十分簡陋,倒也整潔,壁上掛著一幅山水畫,屋子一角還放著一架半新不舊的紡車。

秦驚羽看得詫異,心道這位皇後倒是生得好看,卻作這般尋常女子打扮,住在這破破爛爛的屋子里,還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難道是被那什么父皇打入了冷宮但聽那位殿下的說法,又似乎不像。

忽覺身邊之人軀體微顫,側頭一看,卻見銀翼怔怔望著那婦人,目色閃動,甚是動容,不由低問:你怎么了

銀翼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只是看著她覺得可憐,心里怪不舒服。

得了吧你,同情心泛濫啦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可能,這狼小子素來冷酷,在死城里就算看見被蹂躪至死的女子連眼皮都沒跳一下,怎會為了這素不相識的婦人心生憐憫,難道是他口味不同,喜歡大嬸類型

見她眼神怪異,似笑非笑,銀翼心頭發毛:你做什么

沒什么抬步欲走,忽然面前咯吱一聲,竟是那婦人臨時起意,起身推窗,兩人猝不及防,面面相對,被瞧了個正著

啊,你是那婦人盯著銀翼,忽而一陣眩暈,朝後仰倒。

眨眼間,銀翼已經是閃電般跳了進去,伸手去扶。

秦驚羽看得目瞪口呆,這大嬸情結,看來是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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