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第二十三章 永不妥協(2 / 2)

朕本紅妝 央央 2884 字 2021-10-26

有道是善始善終,這場戰爭,是她開的頭,也該由她來收尾。

被逼上絕路的何止是那個人,還有她自己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雷牧歌輕舒一口氣,走過來抱住她。

兩人身軀相貼,中無縫隙,明明是熱忱溫暖的相擁,她卻從沒像此時這般,感覺到絲絲心冷。

再無言語,只是這樣安靜的擁抱著,波瀾不驚,無關情愛。

所求,不過是一個心安。

窗外,雨水打在樹葉,滴滴答答,如淺淺的呼吸,又如破碎的心跳。

雷牧歌沒待一會就離開了,臨走時叮囑她早些安歇。

看著他愁緒隱隱的眉宇,她答應了,然而,卻並沒有照做。

夜深了。

吋吋。

窗欞輕輕叩響。

秦驚羽抬頭,望向外間清俊消瘦的人影。

他,終於還是現身了。

她沒有動,只那么看著他,仍是夜行裝束,額發還在滴水,臉色白凈如雪,眼神卻依舊清澈,似明凈的溪流,幽幽流淌。

你早知我會來,所以蕭焰苦笑了下,先行開口,故意讓他抱著,抱那么久。

而當時,他就站在樹影之中,呆立不動,盡數入眼。

是。這一回,她沒再否認。

為什么

因為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別再冒險前來了。

怎么,利用完畢,就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了嗎這個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

秦驚羽眉毛一挑:你想怎樣

蕭焰答非所問:於承祖,跟於靖長相有七八分相似。

秦驚羽哼了一聲,他們是父子,相貌相似也是自然。

等等

他說,於承祖長得像於靖,那么憑他的聰明,不難猜出於承祖是於靖的兒子

他是什么時候看到於承祖的是在不醉翁的石屋里抑或更早,在風離城外的墓地

她將於承祖帶在身邊的目的,一開始連她自己都是懵懂不察,只憑直覺行事,到後來,才漸漸清晰,那就是個棋子,可以要挾,可以指證

她能想到這些,不見得他就想不到

轟然一聲,秦驚羽指著他,只覺得幾欲癱軟,連聲音都止不住顫栗:你知道一開始就知道為什么為什么

一直以為,是自己用計得當,才有今日的勝券在握,大好局面。

卻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就連被她利用,也是他自己心甘情願,才能這般順利進行。

這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不論情場戰場,有他在,她便從來沒贏過

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蕭焰低喃著,笑得哀傷,都是我上輩子欠你的,理應奉還。

秦驚羽咬住唇,胸中暗潮洶涌,該還債的人,不該是他

從頭到尾,都是蕭冥在作怪,那些血海深仇,都是蕭冥一手造成,他除了是蕭冥的弟弟,本身並沒有做過什么,而他卻一直在暗中幫她,助她,救她,體貼細致,從中周旋,給她想要的一切

她傷了他那么多次,他卻鍥而不舍,忍讓包容,始終追隨守護。

這樣的人啊,該恨他,還是愛他

這仗,還要打到幾時停手了,好不好趁現在還沒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算我求你,停戰議和,好不好好不好

他這些話,她也曾捫心自問,這場戰爭本是為了報仇,然而隨著戰事的深入,局勢的變化,一步步出離了她的初衷。

難道,真的要讓南越亡國嗎

讓天下百姓來為蕭冥一個人的過錯買單

只要是戰爭,無論她怎么克制,怎么回避,怎么約束,都免不了是要死人的。

因情因義,她將身邊的人都拖下了水。

那些原本該是鮮活的生命,那些原本該是幸福的家庭,就為了她的一己私欲,而全部碎作齏粉,化為虛無。

其實她和蕭冥一樣,手上也是沾滿了鮮血,腳下也是遍布著冤魂。

別人只看到她得勝時的風光,卻看不到她夜半被噩夢驚醒的慘然。

她的心,其實沒表面上那么狠。

冤冤相報何時了

即便是那些長眠地下的亡靈,他們也不想看到,悲劇一次又一次地重演。

但,即便是她已有悔意,卻不願就此低頭。

就算是她錯了,可是蕭冥呢,他就是這一切罪惡與禍害的源頭,罪魁禍首,百死難辭其咎

若不能手刃仇人,血祭英靈,她這輩子都沒法安心

蕭焰似是明白她的心意,輕輕一嘆:算了,我們暫時不說這個了我有件禮物送你,我覺得,你會喜歡。

秦驚羽看著他伸手入懷的動作,微微一詫,這都什么時候了,他卻如此不知輕重,還要送她禮物

她跟他,可不是小情侶一時意見不合鬧架,而是根本沒法調和的矛盾與仇恨

眼睫垂下,但見他摸出個布包來,當著她的面解開,是只小小的木盒。

首飾

她不認為他會這樣無聊。

秦驚羽忍住沒問,卻在他打開盒蓋的那一瞬睜大了眼。

盒內之物不過玻璃珠大小,圓滾滾的,成色灰暗,中有破損,盒底的錦緞已成碧色。

這是

她想起他劍尖挑起的那物,駭然低呼:風如岳的左眼

一聲之後,隨即暗自糾正,確切一點說,應該是風如岳的左眼珠。

他竟一劍剜去了風如岳的眼睛

難怪風如岳當時暴怒之下,當胸一腳將他踢飛,要不是蕭冥那一擋,他豈會有命在

心底陣陣後怕,半晌才疑惑問道:但他當時的表現,好似有些不對

蕭焰一劍刺去,都是在挑出眼球之後,風如岳仿佛才感覺出來,而那一聲叫,只覺憤怒,不覺痛楚。

那樣的武學大家,不該這般慢半拍,後知後覺。

還記得那摩納族的神水嗎蕭焰沉吟著,慢慢道出,我當時也覺得不對,後來猜想,也許這神水飲過之後,痛覺有所欠失,本是好事,卻亦有弊端。

沒了痛感,對敵可以更加威猛,但對危險的防御本能也在大大降低。

也許吧。秦驚羽隨口應著,低頭看那眼珠,卻有絲影影綽綽的記憶在腦海里飄盪。

明華宮中。

她捧著那末端帶血的青綠竹簪,淚飛如雨,悲痛欲絕。

而身旁似有一道身影在低低安慰,恍然而過

劉吉

被風如岳識破身份慘烈屠殺的影士劉吉

這眼珠雖非她親手所取,卻也算替劉吉報了仇,但,這還遠遠不夠

蕭焰輕咳兩聲,在她耳畔低語:我要走了,等過些時候戰事結束,我陪你去北涼,取風如岳的狗命。

他又知道

知道她對風如岳的仇恨,僅在蕭冥之下,所以,才會避重就輕,轉移她的注意。

她不管什么心思,什么想法,都逃不過他的眼。

無論她怎么躲避,怎么抗拒,甚至是設計傷害,他都義無反顧湊近上來,糾纏到底,始終不離。

她費盡心機,挑撥離間,將他,也將自己逼上絕路,斬斷情絲,永絕後望。

卻不想,他長袖善舞,四兩撥千斤,只一縷血絲,一聲苦嘆,一顆眼珠,又令得她心軟糾結,猶疑不定。

她便如那神話故事中的孫猴子,翻翻滾滾,兜兜轉轉,卻始終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

是前世的債,還是今世的緣

忽然間心頭一慟,她沖著他不舍步出的背影,決絕低喊

只要殺了蕭冥,我就答應你,什么都答應你。

------題外話------

龜央祝親們新年快樂財源滾滾

元旦期間龜央養眼疾,更文不定,大家別等,好好玩

悲催,俺也是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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