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第二十三章 永不妥協(1 / 2)

朕本紅妝 央央 2884 字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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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那一聲獨醒客,秦驚羽神情自若,而她身側兩人,卻變了顏色。

蕭焰,原來他當時就在石屋之中,那他們醉倒昏睡的時候,他和她

蕭冥也是臉頰微微扯動。

獨醒客,他皇弟幼時自封的名號,他身為兄長,豈會不知

如此說來,葫蘆谷之戰,輸得蹊蹺,也輸得理所當然。

下意識側頭,卻在頸項轉動之前,棄了動作

風如岳近在咫尺,這兄弟間的疑惑,再怎么也要避開外人,關上門來解決

但天不遂人願,那少年下面的話更加驚人:就是他,把穿山的捷徑泄露給大夏皇帝的,他們還半夜密談,傳送情報,他是奸細是叛徒

一石激起千層浪。

南越守軍臉色驟變,灰敗得如同腳下的山岩,漫山遍野皆是竊竊私語聲。

蕭冥唇角勾起,怒極反笑。

穿山的捷徑

連他都不得而知,他這寶貝弟弟,居然拱手送人

倒教他,如何相護

風如岳緩緩轉頭,面向蕭焰,滿臉皆是殺氣:難怪,本王覺得你面熟,原來你就是當年那個小太

山風吹拂,他的話斷斷續續傳來,秦驚羽聽得一怔,還沒想得明白,卻見蕭焰衣袖一翻,白光閃動,掌心緊扣的數枚柳葉刀盡數射向風如岳的胸前

竟是致命一襲

這樣的殺著來得著實太快,迅如閃電,周圍人等都看傻了眼,就連站得最近的蕭冥,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全無時間阻止。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一聲怒喝,風如岳一個旱地拔蔥,從山坡上平平躍起,同時雙腿連環蹬踏,將柳葉刀倒踢得直飛回去

北涼王的實力,屈指可數地,在世人面前展現。

蕭焰閃身避過那倒飛而來的刀尖,下一瞬,便被風如岳的數名侍衛持刀纏住,而就在此時,頭頂黑影罩下,卻是風如岳眼露凶光,狠狠一刀劈來

眼見就要血濺三尺,剎那間,一道白影橫插過來,蕭冥護弟心切,本能出手,長劍格住鋼刀。

就在此時,蕭焰突然飛身躍起,軟劍在手,抖得筆直,趁風如岳被蕭冥擋住,劍尖朝著他的左眼直刺而入

先前只是虛晃一招,如今才是真正出手,雷霆一擊

鮮血飛濺,風如岳勃然大怒,飛起一腳踢在蕭焰胸口,令他跌落在三丈之外。

好啊,原來你們和大夏聯合起來算計本王風如岳捂住傷眼,朝蕭冥厲聲質問,蕭冥,你便是這樣對待我北涼遠道而來的援助么你好,你真好

王爺,你聽我解釋蕭冥回過神來,趕緊去扶,卻被他一掌推開。

有什么好解釋的,大殿下,不是你讓令弟來見朕的么秦驚羽在底下哈哈大笑,無疑更是火上澆油。

王爺,你莫聽信他滿口讒言蕭冥著急解釋。

好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個道理本王還是懂的風如岳恨恨看了眼從地上慢慢爬起的蕭焰,目光再轉向蕭冥,血色猙獰,凶神惡煞,今日之仇,本王記住了你們聽著,有朝一日,本王定會血洗前恥說罷朝部下一招手,我們走

王爺留步王爺蕭冥連聲呼喚,風如岳盛怒之下,並不理睬,帶著侍衛幾個起落下到底下平地,翻身上馬,竟是率眾從崖口而出,策馬遠去。

一時間,馬嘶聲聲,奔騰如雷,萬眾北涼大軍從虎嘯崖分出,朝北疾馳。

蕭冥臉色鐵青,一掌揚起,卻終是沒朝那人身上落下去,而是擊上身邊的山岩,碎石飛濺,咬牙切齒:阿焰,你做的好事

蕭焰沉默著,緩緩起身站定,將軟劍尖端所挑之物用布帕裹了,放入腰袋,再慢慢轉過來,望向山崖下方,與她對視。

他,竟在對著她笑。

明明受了風如岳一腳,都被踢得倒飛出去,可見力道之大,卻還跟個沒事人似的,笑得那般溫情好看。

那個,他小心收起的那東西,是什么

陛下好計策,風如岳這老賊都著了道兒,與蕭冥翻臉走人了軒轅墨在她背後呵呵笑著,打斷她的思緒。

於承祖這才覺出不對,剛要作聲,穴道再次被點,立時啞口無言。

秦驚羽收回眸光,側頭微笑:風如岳不是傻子,他只是來南越探探風向,立場尚不堅定,有勝算就打,沒勝算就撤,如今有這樣好的台階下,何樂而不為

雖然損失了幾萬人馬,還受了傷,卻將南越推到風口浪尖,什么背信棄義,什么居心叵測,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他北涼卻能以受害者的身份,在三國面前擺明個中立的態度。

轉眼間,北涼軍隊已經從崖口奔出,馳到面前。

風如岳的左眼已經用白布纏好,面無表情奔過來,蹄聲如雨,數以萬計的人馬從聯軍身邊擦肩而過。

秦驚羽仰起頭,看著山崖上靜靜站立的人影,那輕拂遮掩的動作,旁人不覺,但以她超常的眼力,自然不會錯漏。

那一腳,他應該傷得不輕,否則怎會唇角溢出血絲

但她沒時間來理會這些,匆匆一眼,她目光轉向蕭冥,冷冷看著那一張怒其不爭的臉容,突然一個抱拳,聚集內息朝他叫道:大殿下,多謝了

這一聲,太過響亮,北涼軍隊尚未遠離,聽得清清楚楚,隊伍中風如岳回頭一瞥,面容狂怒。

風如岳,她早知他的自負與多疑,南越與北涼結盟本就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他前來救援其實並無幾分真心,所以,她才執意設下這連環計策,最終的目的不是殺敵,卻是離心。

如她所想,這盟國之義,在利益面前根本一錢不值;只不過,她卻低估了蕭冥對蕭焰的骨肉之情,為了他,竟不惜得罪盟友而全力相護。

也幸好是如此,否則蕭焰就算是一擊得手,也是凶多吉少,自身難保。

沒想到,風如岳的武功會那么高,要蕭家兄弟聯手,才能傷得到他,若是單打獨斗,現場之人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更想不到的是,蕭焰會對風如岳突施偷襲,難道,他是為了她

陛下,風如岳跑了雷牧歌及時出聲提醒。

望著前方揚起的塵土,秦驚羽定了定神,一揮手:追

今日來虎嘯崖的目的就是個演戲,也沒想過真要通過崖口,能令得南越與北涼內訌已經是天大的驚喜,還奢望什么

當務之急,卻是痛打落水狗

跟蕭冥一樣,風如岳也是她的生死仇敵

生生按下抬眸仰望的心思,她率先策馬追出,眾人不敢怠慢,也隨之奔馳而去。

以蕭冥的強硬腹黑,肯定不願意就此失去北涼這盟友,必會再次尋覓時機促成聯盟,她卻再不願給他們這樣的機會,看准勢頭,一刀斬斷

北涼大軍去意堅決,奔得飛快,足以看出風如岳脫離南越戰場的決心。

聯軍追擊半日,從西線強行橫插,將北涼軍隊的尾翼從中截斷,被包圍的北涼軍士足有上千人,歷經惡戰,死傷慘重,風如岳無心戀戰,更沒回馬相救,而是帶著北涼大軍主力一路疾馳,向北逃竄。

如果說葫蘆谷之戰是打通了南北大通道,重創北涼援軍,為聯軍深入南越內陸奠定基礎,那么,虎嘯崖一役則是促成南越與北涼軍事聯盟破裂,南越孤立無援,軍心渙散,戰場朝南收縮,雙方在蒼岐最後的屏障前形成對峙局面。

如不出意外,下一步,就是直逼國都,兵臨城下

南方多雨,一連幾日都是陰雨連綿,雨勢時大時小,卻總是停不住,不分白天黑夜地一直下。

雨中作戰是三國聯軍都不擅長的,隊伍就地駐扎,休整備戰。

蕭冥的軍隊仍是盤踞在虎嘯崖,任風雨飄搖,始終寂靜無聲。

這晚,升帳議事完畢。

秦驚羽靜靜坐在窗口,看著外間的雨滴,目光悠遠,透過暗黑的層雲,不知看向何處。

砰砰。

敲門聲傳來。

她微蹙下眉,喚了聲進來,門開了,那英偉俊朗的男子站在門外,眼神復雜。

有事嗎秦驚羽下意識低問。

雷牧歌搖搖頭,踏進一步:我有話跟你說。

說吧,什么她欠了欠身,摸著案幾上茶水還熱著,給他倒了一杯,遞上去。

雷牧歌卻沒伸手來接,只盯著她道:你在躲我。

秦驚羽愣了下,呵呵一笑:你說什么胡話

是為了他么那個獨醒客蕭焰那兩個字,艱難從口中吐出,雷牧歌氣息不穩,原本醇厚的嗓音此刻卻是微微發顫,半夜相會,傳送情報,是做戲,還是

自然是做戲。秦驚羽答得干脆。

是么雷牧歌笑起來,笑意卻未達眼底,那,你這幾夜秉燭夜讀,久久不睡,又是為何

偶爾失眠而已。秦驚羽放下茶杯,直視著他,不滿抿唇,你在質問我

質問雷牧歌苦笑,一瞬不眨看著她,聲音竟有絲嘶啞,俊臉如斯僵硬,現在,我還有這個資格嗎

那是一種憤懣中夾雜著無奈的神情,如同一根針,刺得她心口陣陣疼痛。

他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他對她情深意重,不離不棄,她卻視他如師如友,若即若離,始終沒法真正投入進去,更有甚者,陰差陽錯失了身

這樣,對他何其不公

周身乏力,一時恍惚,心中被自愧與內疚的情緒充斥著,卻聽得他輕聲發問:你還是愛上了他,是不是

不她沉聲否認,意圖保留骨子里那份最後的尊嚴。

他幾次三番救你,甚至將至關重要的地圖都給了你,還不惜代價當眾行刺風如岳如此種種,把你感動了,讓你動心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秦驚羽昂起頭,對著他低吼。

自欺欺人並不是什么壞事,只要她不承認,打死不認,總有一天,她便可以將那個人的身影在心里徹底剜去,本就是一時迷惑,絕非深刻愛戀,她需要的,不過是時間而已。

真的雷牧歌盯著她的眼,像是要把她的心看穿。

秦驚羽沒有作聲,只是點頭,一下又一下。

她怎么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責任,大夏天子,聯軍主帥,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所有的信念也都寄托在她身上,一步走錯,便是全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