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2 / 2)

濕情 未知 6516 字 2021-10-26

我愛不上女人了

元宵節這天,我從沉溺了半個月的文學氣氛里掙脫出來。工作還是得繼續,否則就不能穩當地生活。我打起精神,來到了心理咨詢所,為節後開業做些准備工作。把所有客人的資料整理一遍,就到中午了。我在外廳的沙發上坐下來,准備休息一會兒就去吃飯。一抬眼,卻看見田宇站在「才俊公寓」門口,朝我招招手,快步走了過來。今天是個灰蒙蒙的y天,黎明時下了一場小雨,直到現在,天空中還有薄薄的雨霧。冬天的這種天氣很有殺傷力,特別是對於多愁善感的人。望著這種背景下的田宇,我心頭陡然升起一縷不可名狀的悲憫。田宇一頭微曲的長發披在肩頭、臉龐小巧秀氣,皮膚嫩白得許多女人都及不上,然而略顯病態。丹鳳眼,眼皮很薄,睫毛密集,鼻子挺秀,珍珠s的嘴唇常常x感地半張著。如果讓他來演古裝戲里的旦角,會比任何名流的扮像都漂亮。他易感、怯懦、脆弱,卻頗有藝術氣質。他大學里學的是化學,但幾乎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音樂上,結果三門功課不及格,畢業沒拿到學位。他一天到晚練琴酗酒,做夢都想出名,但幾年過去了,仍是個在歌廳跑場的無名樂隊鍵盤手。也許這么表述我和田宇的關系最為合適:我對朱笛的感情,相當於田宇對我的感情。不過場景從我的高中時代換到了大學時代。「元宵節快樂!」田宇笑著說。「精神不錯啊,要去哪里?」我問。「去附近的超市買些吃的,等會你去我窩里,一起過節!」「好吧!我正愁一個人怎么過呢。」我欣然同意。「咦?你的那個妞兒呢?」他疑惑地問。「分手了。」「怎么分手了?」「難道不可以嗎?」「呵呵,當然能,合久必分嘛。」他沒有深究,把一串鑰匙遞給我,「你先去把開水煮上。」我鎖好診所的門,來到了田宇的窩里。田宇喜歡地毯和吸塵器,屋里雖然擁擠,但很潔凈。一張單人床,床頭有台電腦。一套英國產的發燒音響,旁邊是幾個高高的唱片架。窗下是一台yamaha電子琴——他的吃飯家伙。牆上還掛著一把木吉它,屋角有個酒櫃。我煮好開水,不一會兒,田宇就回來了。兩個人到廚房做菜。「咱倆g脆合買個大房子同住算了,反正都要孤家寡人一輩子的,互相也有個照應。」他洗著菜,淡淡地對我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還是要結婚的。」我笑了笑。「不是開玩笑。」他認真地說,「我愛不上女人了。」「什么意思!」我幾乎跳了起來。「別太敏感,發生什么事都不奇怪……」他沒再說下去。飯菜擺在矮桌上,兩個人席地而坐。他吃得不多,酒卻喝個沒夠。過了一會兒,他拿下牆上的吉它,開始試弦。「今天元宵節,給你獻上一曲,要聽什么?」他望著我,把耷拉下來的長發攏到腦後。「你選一個吧,看看能不能感動我。」他剛彈出第一個音符,我的心就激盪了起來——是羅大佑的《光y的故事》。「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y……」他一開口唱,我的眼眶就熱了。「流水它帶走了光y的故事改變了兩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淚的青春……」他唱到這里,竟變得和我一樣淚水盈盈。「大學畢業那陣子,學校廣播里可是天天放這首歌啊……」我感慨地說。「我記得那陣子,咱倆總是圍著校園走個沒完。」他痴痴地望著我。「嗯,咱們是兩個怪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他笑了。「你倒是給我掩護了四年的les身份。」我也笑了。「說不定我骨子里就是個gay呢!」&nbsp&nbspAK小說電子書分享網站

gay是地獄嗎?

田宇的這句話像個晴天霹靂,粗暴地劈開了一個我一直不願面對的事實——gay這個群落里,將包含明天的他。大學四年,我和他幾乎形影不離,沒有人不確信我和他是一對兒。可大學四年,我和他從沒有過肌膚之親,連最原始的沖動也沒有過。只是像兩個游魂,相互依靠著、扶攜著,走過了大學時代。命運把我和他安排在一起,也許是有深刻用意的吧?我望著他,覺得自己正在往絕望的泥沼里深陷。「我要是變成gay,你會難過嗎……」他望著我,似乎動了情。「不要變!記住,天堂和地獄只有一步之遙!」我也激動起來。「gay是地獄嗎?」「反正不是天堂!」「大學四年,我要是強行占有你一次,結果肯定不是這樣了!可我不敢……」「你在說什么!」我躲開了他顛狂的目光。「我還有救,」他說,「你就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好嗎?」「你在犯傻嗎?」「讓我成為男人,你也成為女人!」他似乎要發起一場翻天覆地的革命。「你可以找別的女人!」「除了你,別的女人我一個也看不上!」「你瘋了!我是個les!」我喊道。我站了起來,他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眼里露出令人擔憂的光,孤注一擲地朝我邁進一步,我連忙後退。他就這么節節相,一直把我到床沿邊。我沒有防備,腿一彎,便跌坐在床上。他撲到我身上,一下子吻住了我,急促的呼吸把滿嘴酒氣送進我的口腔,我感到一陣眩暈,渾身起了一層j皮疙瘩。我根本使不上力氣抵抗。他竟抓起我的左手,按在他的下t上。那個不可思議的硬物,使我感覺像是摸到了一條蛇、一只蠍子、或者是一團蛆蟲。我死命地把手縮回來,掙扎,試圖逃脫。可他的身體卻有千鈞之重,我累得精疲力竭了,他卻還是紋絲不動。「如果咱倆一開始就做a,畢業就結婚,現在肯定孩子都有了……」他語無倫次,嘴卻沒放松對我的控制。之後,他的手開始朝我身上摸索。我忍無可忍,咬住了他的舌頭。他「啊」地一聲慘叫,立即放開我,往後退了好幾步。之後,他伸出舌頭,用手摸了摸,又看看手指,好在沒有出血。「今天你侮辱了我,友誼到此結束!」我氣咻咻地說著,邊整理衣服邊朝門口走。「等等!」他喊道。這一聲喊叫像是個溺水嬰兒發出的呼號,異常揪心。我停下腳步。他走到我背後來了,我又警惕起來,條件反s地挺了挺脊背。「對不起!放心吧,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對你做什么了。」他哀傷地說,「你今天不讓我做男人,明天,我就心安理得地去做女人了。」我慢慢轉過身。長發遮住了他的臉頰,兩條清晰的眉毛虯結起來,淚從眼里流了出來。他的嘴角向下輕撇著,表情很誇張,像舞台上的悲劇角s,寸斷肝腸。一種物傷其類的痛楚控制了我,我的心開始一陣陣發痛。「你還有機會,世上的好女孩很多!」我哽咽了。「不!試過不少了。對著她們,我怎么也起不來。」「做同x戀者,要承受屈辱,你這樣……行嗎?」「是你封死了我做男人的路!」「這絕不是你去做gay的理由!」他望著我,眼神迷離。他的眼睛使我恐懼,這是一雙女人的眼睛,絕對是女人的眼睛!我轉身,伸手開門,想從這雙眼睛面前逃走,逃到它們永遠也看不到的地方。可是,他卻從背後把我拉住了。「讓我抱抱你,總要讓一點兒友情留下來吧。」我硬不下心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他。他把我緊緊抱住了,沒有激動,沒有顫抖。我已不需提防他的下t,那里什么都沒有了。&nbsp&nbsp

真的就這么完了嗎?

倉惶地逃回家中,已經是下午五點鍾了。y了一天,這時候有幾絲夕y露出了臉,稀薄得令人惶惶不安。冬r的這種辰光,殘敗而寂寥,似乎存心把我推向深淵。也許殘敗和寂寥只屬於我,窗外是混亂不堪的聲音和行s匆匆的人流。人類無時無刻不在制造響動,並最終被埋葬在那些響動之中。我關緊窗簾,半躺在沙發上,望著一片死白的天花板,開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我陷入一種無力回天的困境之中——關於田宇的將來。剛才他做出的蠢事,被他當成去做gay的最終借口,這顯然是荒唐的。也許,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剛才的事,不過是個火種,點著了他積聚多年的原始願望而已。這么多年,他在精神上一直依賴我,最根本的原因,也許就是懼怕自己倒向男人!而我,除了身體是女人的,其它方面和男人幾乎沒有區別。假如田宇這些年一直和柔順的女孩相處,而不是和我。那么,她會不會變得更像男人一點?這個假設本身就有點兒幼稚,命運沒有讓他選擇柔順女孩,而是讓他選擇了我——一個女人中的男人。是他的眼睛,具備了一種特異的辨認能力。他把我當成了水,試圖隨時用來澆滅身體里的詭異火種。可是,糾纏了這么多年,最終還是絕望了。到底該怎么定義同x戀者?此刻,我的思路似乎清晰了一些。他們從生物學角度看,是男x或女x個體,而心理卻朝著x別的反方向發展了。既然身心分裂,就必須承受因之而來的痛苦。這也許就是同x戀者與生俱來的、永遠也卸不掉的悲哀。天黑透時,煙灰缸里已堆滿煙蒂。我喉嚨發g,打開冰箱倒了一杯果汁。剛端起來,手機就響了。一看,竟是小滿。「我被鎖了半個多月,今天開學注冊,他們才放了我。」她的聲音,澀重而又無助。半個多月沒聽到小滿的聲音了,我心里泛上一縷憐憫之情。分手之後,我一直在心理上抵觸她。也許是剛才發生的事,使我寬容了些,小滿也一定有她的苦衷。各人的情感,在某個時間段,只能處在某種境界上,任何強求都是不理x的。「你們家怎么會這樣?」我問。「我媽給我介紹個男朋友,我死活不從。她就氣得打了我,我回了手。我爸就把我關了起來。」「是那個美國留學生?」「你怎么知道?」她很驚訝。我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這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可我不願再回憶她媽說過的話。「需要我幫什么忙嗎?」「我現在學生宿舍,東西都收拾好了,想去你那里住。」她的聲音很小,像在乞求。「不行!」我立即回絕。「我們,真的就這么完了嗎?」「完了。」「你有了新歡,是嗎?」她明顯地激動了起來。「跑題了。」我說,「根本問題是,再相處下去,只能是兩敗俱傷!」小滿還要說什么,我果斷地關掉了手機。&nbsp&nbsp

藍玉

心理咨詢所開門的第一天上午,沒有客人。藍玉倒是接了幾個預約電話。藍玉清瘦,細眉眼,薄嘴唇。不用化妝,五官也很清晰。難得的是她面善,容易使客人接近。她才二十五歲,經歷卻很坎坷,目前的身份應該是個小寡婦。她學的是心理學,成績不錯。但大四那年,她和一個副教授在床上被副教授的妻子逮個正著,致使她沒拿到學士學位。幼稚的初戀破碎之後,她來到了這個城市,做了我的得力助手。她家境不好,父母沒有養老金,哥哥好吃濫賭。為了養家,她畢業不久就嫁給了一個做橡膠生意的民營企業家。那人文化不如她,卻善良淳朴,把她當成了寶。然而那男人時運不濟,結婚不久,就破了產,最後喝了毒葯。她幾近崩潰,但還是撐過來了。她是個極頑強、極隱忍的女子——這樣的女子非常可敬,也非常稀少。藍玉在咨詢所的外間辦公,負責安排電話預約、處理上門預約和一般咨詢。我則在里間,負責心理咨詢。沒有客人的時候,我總是溫習一下客人的資料,或者閱讀心理學著作。讀本科和研究生期間,我對弗洛伊德不是很感興趣,可做了心理咨詢工作之後才認識到,從實踐方面來說,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確有其不可替代的價值。「泛x論」歷來因其偏激極端而遭詬病,但「力比多」的存在和作用卻不容忽視。十二點到十二點半,是午飯時間。藍玉准備去學校食堂打飯了。「馮翎,有你的電子郵件。」她拿著兩個飯盒,探頭進來,丟給我一個微笑。藍玉身上的一套粉白s西服套裙很得體。她的衣服幾乎都是我送的,而這些衣服又是一個名叫嘉峰的客人送給我的。嘉峰做服裝進出口生意,他當然不知道我是les。因為要在社會上立足,我一直沒有忘記掩飾身份。即便藍玉對我的身份有所察覺,也絕對不會道破,她是個叫人放心的人。我把衣服轉送給藍玉,嘉峰以為我還沒開始接納他,就接連不斷地送,他的興奮點似乎只在於把禮物j到我手上的瞬間。我打開手提電腦,懶洋洋地c縱鼠標,點開outlook。一看見新郵件的標題《桑子的信》,我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後悔兩天沒查看郵件。我下意識地朝外間看看,藍玉當然不會這么快回來,可我的心卻跳得發慌。我平靜了一下,點開了郵件。翎:我迷上了你的名字。分別的半個多月來,我每天都會想起。翎——飛翔的羽毛。這名字用在你身上,貼切得不可思議。它也為你平添了許多奇異,你像是長著強大的翅膀,不僅能抵御傷害,還能庇護在你身邊停留的人。我把《秋櫻》的r文歌詞和中文翻譯抄給你兩段,就是你家對面y台上的男生彈的那首。不過,它早被我表哥列為『禁曲』啦,因為我聽到它會發生不良反應。不過,《秋櫻》的歌詞和旋律,早就刻在我心里了。淡紅の秋桜が秋のrの何気ない陽溜りに揺れている此の頃涙脆くなった母が庭先でひとつ咳をする……こんな小春r和の穏やかなrはあなたの優しさが浸みて來る明r嫁ぐ私に苦労はしても笑い話に時が変えるのよ心配いらないと笑った……(淡紅s的秋櫻/在夕y中搖曳/此時脆弱的母親流著淚/在庭院中咳嗽/這樣一個風和r麗的r子/浸透著你的溫柔/不要再c勞了我明天就要出嫁/也許會和往r里有些不同/請不要再擔心)很抱歉,上次把你帶到我家,卻沒能給你彈巴赫,還讓你餓著肚子回去了。天氣越來越暖了,院子里的蝴蝶花開得很熱鬧,花瓣五顏六s,摸起來感覺像是嬰兒的皮膚。常言道,花無百r紅。周六早上能來嗎?我表哥出差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一整天。他也希望我和你j朋友呢。上次你走後,我病了好大一場,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我是一個怪人,是嗎?別笑我啊。還記得路嗎?這是我的電話號碼。等你!——桑子我被這封信感動著,但沒有完全弄明白桑子的意思。她仿佛站在雲霧里,對我娓娓傾訴,而我卻怎么也聽不清。我想從中找出點不平常的東西,結果卻落空了。也許,她能對我這么親近,我就該滿足了。此刻,我已徹底明白,我愛上了她。這就是愛嗎?想讓她和自己變成兩個傻子,躲在一個無人之境,深情注視、娓娓情話、耳鬢廝磨、相擁而眠……這就是愛嗎?想為她洗衣、梳頭、描眉、一勺一勺地喂她吃飯喝湯……這就是愛嗎?想和她彼此撫弄著頭發、咬著唇尖、觸著鼻頭、舔舐淚眼……這就是愛嗎?想抱緊她的身體,噙滿她的雙r,舌頭伸進她的深處,吞咽她的汁y……想要對桑子說的話能寫成一本書,可我的手卻軟得敲不下一個字。離周六還有幾天時間。我決定平靜下來後,再和桑子聯系。&nbsp&nbsp

最熱情捧場的客人

藍玉給我打的菜是油煎帶魚、麻婆豆腐和炒青菜,都是我愛吃的,卻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