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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生涯 衛何旱 3580 字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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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他很敬重她,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無論如何,她是正妻,榮光已退人於千里,我有什么膽量與她爭輝安朝想多了,他安慰我,可多此一舉。

早上醒來,安朝已經走了,被子的一邊空著,與往日卻有不同,那種特有的溫度,是可以驅趕凄涼的。翻了個身,只覺什么東西硌著,原來是那玉,貼在唇邊,觸之滑潤,湊進鼻下,仿佛還留有他身上的氣味。

不可否認,我又再度澎湃了。

女人床側,到底需要一個男人,恨也好,怨也好,終究是個熱乎的活人,好過鐵衾寒,心更寒。如果他再有一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神情得喚著你的名字,一雙溫柔的手與纏綿的吻,如果,那個再

哎呀羞死了,不說了。

午後本是難混的時光,飯後只能起起坐坐,發呆打盹,等待傍晚來臨。做夢也沒想到安朝卻在這個時候大駕光臨。

出乎意料他的心情看似不錯,竟當著丫鬟刮我的鼻子。

不陪太子妃

他費解地注視我:有時覺得你滑頭,有時你又笨得不可救葯,縱觀太子府姬妾,沒哪個在本大爺光臨時提起別的女人。

我無語,或許真的太笨,笨到不相信這男人真的回心轉意,笨到不相信自己還能擁有如此美好的生活。

她進宮了,我得空,來這坐坐。他命人退了下去,拉著我笑道:你上輩子一定認識我。

怎么

知道我對女人的口味。

什么口味我故作懵懂。

喔,讓我想想,一下子還真難說全。他思索一番:聰明,只在該聰明的時候,風情萬種,永遠只是適當。我喜歡掌控,無論何事,可也不喜歡一團泥巴。

他倒是了解自己,不做君子論,我低下頭:別看別看。

他不解,我道:我一點也不風情萬種,這張丑臉,嚇著你如何是好。

你以為風情萬種就是張美人臉我最不喜歡臉盤一流腦子九流的女人。韻味,是韻味。

我也沒有韻味。

是嗎他做驚訝狀:難道我弄錯了快讓我聞聞,你到底什么味。

我本就坐在他腿上,這下他近水樓台,方便上下其手,被老虎叼在嘴邊的肉有何掙扎余地只能被他左右甩動,咀嚼下腹。老虎舔了幾下,居然不急著入口:我記得你有條海棠色的裙子

嗯。我問:嗯

去換上,咱們逛園子。他分開我額前碎發,吻了一下:突然想起,咱們還沒一起做過什么事呢除了那事。

你非要臊我嗎他突如其來的葷話讓我臉上發燙:為什么要換衣裳

他拍我的腦門:笨。貼著我的耳朵:我說你穿那件好看,你會不會很得意

我好得意,真想仰天長嘯:老娘好快活可那有失淑女風范,拼命忍住笑意,一股子快樂還是溢了出來,我跳下地:我本來就很得意呀

春風得意的我忙不迭換好衣服,又以飛快速度梳了個時興的法式,順便補了個妝,挽著安朝的手逛花園。

仿佛天氣都照應人的心情,昨天還是陰雲密布,今天突然放晴,陽光把花鳥樹木變得出奇得明朗,隨之明朗的是封閉了一年的心境。

我知道現在的我詮釋著洋洋得意,也知道得意忘形的壞處,可我忍不住啊,真想沖所有人炫耀我男人的濃情蜜意。

芍葯開得正好,我們駐足觀賞,我沖安朝嬌聲道:我要戴嘛。

這么大粉白的芍葯足有碟子那么大,他的神情反映了我過於貪心這一事實。

要嘛。

他無奈,俯身摘下一朵,為我戴上。

我去水邊欣賞,差點被一頭栽入池塘,太太太傻了,過於巨大的花盤遮蓋了我不大的發髻,看起來這個女人像是沒有頭發,而是頂著一朵大花展示花痴風采。失策啊,丟份啊,我哭喪著臉揪下討厭的花。

他笑得前仰後合,看樣子看准備笑下去,沒完沒了地笑下去,我撲過去:不許笑不許笑

你傻起來真可愛,比聰明的時候還可愛,哈哈哈。

不准你記住我剛才的樣子

遭了,已經刻骨銘心了。他輕飄飄地甩出這么一句。

我連翻白眼,而後垂頭喪氣。

沒精打采這樣就沒精打采了他抬起我的下巴,不懷好意地道:小妞,給爺笑一個。

爺先給我笑一個。

本事見長啊。他摟住我,然後松開:照照去。

我疑惑地來到水邊,原來髻上多了朵紫羅蘭,花襯髻,髻襯花,高雅耐看,不落俗套,這小子,挺有品位嘛。

他從後頭擁住我,下巴上的胡茬扎在我的後頸:小小人,下回別再自作主張,嗯

你就喜歡控制人。我抱怨。

他在我身後一笑:對,我就喜歡。

你你不講道理。

等你成了和我一樣的人,我再跟你講道理。

勢利。

你能耐我何

我甩開他,此人強詞奪理,不理也罷,他笑了兩聲,追上來拉上我,直到夕陽西下才盡興而歸。

晚飯就在你那吃罷。他看都不看通往太子妃寢宮的路。

還是回去吧,啊我輕聲:畢竟她是正主,你總泡在我這兒,里外都說不過去。

我連這點自由都沒他豎起兩道劍眉。

我悄聲:你不是忍辱負重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她也這樣說,成天這樣說。

我微笑:又不是害你。

好意倒是好意。他嘆息:聽多了,終歸受不了。

哦我點頭,撅起嘴:我是巧言令色,口蜜腹劍,小人也。

可不就是小小人。他莞爾,眼中溫情無限:我喜歡的那種小小人。

我咯咯地笑著,空前的滿足,突然,又有一種空前的空虛。

又怎么了

我說了,你別生氣。我看著天邊殘陽如血:是不是越不實際的東西越美好男女之情,愛時怎么都好,不愛,又竭盡全力互相傷害。到底什么是靠得住的呢

他默然片刻:你還記仇

不是。與過去無關。

他凝視我,過了許久:放心,我不會讓你總是這樣。我知道你在乎的不是名份,也不是有意向我提及,不過,該給的,我會給。你應得,你值得。

我的身份我知道。我沖她微笑,盡量不顯凄涼:不能說我沒想過,可只是想想人生豈能如意,都是苦海浮沉。

你能有這番心思,很是難得。他摸著我的臉龐,反復地,眷戀地:你做你的,我送我的。

豈不有礙你的前途我搖頭:千萬別,有朝一日,情愛不再,你會後悔,後悔為我這張閑牌,失去了整場賭局。孰輕孰重,一眼便知,且你所付出,只為生命中一個擺設,即使是心愛的擺設你是成大事者啊。

他忽而涌現出一種悲傷的神情:不能得償所願,功成名就又有何用

這樣的話,一個女人得到,夫復何求:我會記得,這個傍晚,夕陽似火,沒有風,到處是花草清香,你說過這樣的話,僅管說完之後,你還是你。

他激情四射的目光逐漸暗淡下去,苦笑,再苦笑,然後滿腹心事地凝望宮殿一角:原來我還有發昏的時候。

誰沒有呢我對著影子苦笑,他的,我的。挨得那么近,可只是影子。

有時我也會想到太子妃,這個女人,我甚至沒有真正接觸,卻在我與安朝之間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按理我該主動巴結,畢竟太子的一舉一動沒有她不知道的,她是女主人,想瞞她,除了掩耳盜鈴,幾乎不可能。可是踏出那一步真是難呀,對於女人,我采取的態度一貫是,要么密友,要么陌路,陪著小心做好姐妹,一來沒有經驗,二來內心抗拒。

我問過安朝,他也說不必親近,自自然然最好,反正有他在,誰也不敢動我,太子妃為人,他並非面熱心狠,兩面三刀。有安朝的一番話,我也就找著不去的理由,對這些愈發不上心,再說有搞定一幫女人不如搞定一個男人的理論支持,更加堅信男人是王道,其他可有可無。

所以太子妃傳我相敘,一顆心差點沒跳出胸膛,第一反應是,她這么快就出手了

安朝一早便離了府,他不喜歡交代行蹤,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想找人通報,又怕小題大做,萬一什么都沒發生,他倒急匆匆回來,豈不尷尬無比

到底是敵是友,是吉是凶

未知,難以揣摩,故惶惶不安。女人哪有不相互妒忌的這樣一想,又覺得有去無回。可她不至於如此明目張膽與安朝抗衡,畢竟他是他的夫,她又頂著賢名, 凡事都有顧忌。反正去一趟躲不掉,索性以不變應萬變,內心謹慎,表面落落大方,方不落下乘。諒她也作不出什么怪來,就算有意刁難,難道老娘是鼻涕蟲好欺負 的么,給你幾個軟釘子,你就得氣到爆炸照樣發作不得。

太子妃的寢宮,像她的人一樣,中規中矩,不顯山不露水地展現涵養風度。

她不喜歡笑,也並非總板著臉,就是那么溫文如玉地盯著你,如果是男人,一定是君子中的君子。我向她行禮,她坐在幾旁,也不相扶:我不喜歡姐妹相稱,就直呼其名罷。

這樣最好,大家舒服,看來太子妃中庸中隱藏直率,是我喜歡的性格。她招呼我坐,我謝了幾聲,與她對坐。

名副其實。她看著我。

這個名,奴婢不知是什么。

我們沒有來往,不過,彼此略知對方為人,不用拐彎抹角。我沒有惡意。

奴婢也是這樣想。

她凝望窗外,沉吟良久:說起來,你們在我之前,我原是橫插一腳的人,我有理由恨你,卻無立場,你懂我的意思嗎

樹欲靜而風不止,太子妃做的再好,也免不了有人說三道四,任何情形下,都屬難免。我相信您沒有惡意,也請您相信我。

我有些後悔過去不相往來了。她莞爾:看來後邊的話,無須再說。我這兒的龍井過得去,你嘗嘗。

她有了他的骨血,自然不焦不躁,雲淡風輕;她是他的妻,家族助他得天下,更添一層保障。其實她要我的命,不是不可,難道安朝傻到與她決裂,與她的家族 絕交天下重於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她是聰明人,她知道兵不血刃乃最高境界,所以她大方,她成全他,她要他感激,她要他記住,她知道人的本性是同情 弱者,所以安朝喜歡我,於是她讓自己也成為弱者。

女人看女人,總是格外清晰,甚至比看自己還真切,相知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