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傳|14.王的血祭(2 / 2)

龍族3黑月之潮上 江南 3575 字 2021-10-26

源稚生沉默了很久:謝謝你櫻,你有時候真是太聰明了。他伸手摸了摸櫻的頭,轉身沿著須彌座頂部的欄桿漫步,眺望著波濤起伏的海面。

情況太復雜了這事情我們搞不定,還是讓執行部派更有經驗的人來吧路明非大聲說,廢墟下面到底是什么東西,數量有多少,我們都不清楚。我們手里現在就一枚硫磺炸彈算個武器,搞屁啊往哪兒打我都不知道。

見鬼硫磺炸彈確實對付不了那么多目標愷撒看著聲吶上密密麻麻的紅點。

在這種情況下硫磺炸彈已經沒用了,唯一的解決方案是引爆核動力艙。源稚生說,家族通過越洋電話和施耐德教授研究解決屍守的方案,目前唯有核爆才能清除所有目標。

說得那么輕松核爆這方案真的是執行部制訂的而不是裝備部制訂的么核爆的話我們怎么辦」愷撒吃了一驚。

你們有時間撤離。時間有限,聽我說,核動力艙在常規狀態下是不會爆炸的,要引爆它的話,必須讓中子密度超過閾值,換句話說,就是讓核動力艙過熱。源稚生說,你們激活核動力艙,令它過熱之後立刻上浮,我會用安全索把你們釣出水面,上浮的過程我們可以縮短到半個小時。當核動力艙爆炸的時候,你們離爆炸中心已經有四公里遠,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有很大的生還機會。

不是說核動力艙爆炸會掀起海嘯和海底地震么路明非說,都海嘯了還有什么生還機會連油輪都能被海嘯卷進海底,深潛器這種小東西怎么逃得掉

沒有那么誇張,那只是一個小型的核動力艙,它在海底爆炸的沖擊波甚至無法到達海面源稚生說,快按照我說的做,核動力艙的控制電路可以充當引爆電路,你們所要做的只是激活它,然後把它從上方投下去你們只有冒這個險,讓屍守群沖出地面就來不及了,它們的速度會遠比深潛器快

屍守屍守是什么東西路明非問。

傳說中的東西。龍類的屍體死後很多年都不會腐化,龍族用煉金術炮制同類的屍骸,用它們充當城市的守衛者。這是禁忌的技術,直到古埃及的時候人類還試圖重新用這種技術炮制法老和貴族的屍體,試圖令他們不朽,但他們只是能夠保存屍體,卻未能保存神經和肌肉的活性,所以他們無法制造出真正的行屍。愷撒說,如果這是龍族的城市,那地基中間一定垂直地埋葬著屍守。胚胎的血讓它們蘇醒了,該死一定是有人故意這么做的,列寧號帶著胚胎沖入這片廢墟就是要激活這個古城

媽的媽的媽的路明非目瞪口呆,這情節已經開始神開始自行發展了啊我本來以為我們只是要出演探險劇,後來發現是科幻劇,現在已經進入僵屍片的領域了可有沒有考慮一下主角的感受啊如果早知道是僵屍片就不該駕駛什么深潛器來,就算不給我們配備eva,好歹也加裝魚雷和機槍啊

能供你吐槽的時間不多。源君說得對,如果不解決掉屍守的話,我們也沒有什么機會逃離,目標太多的話硫磺炸彈顯然是沒用的,威力足夠的只有核動力艙。」

如果施耐德教授也是這個意思的話,我們沒什么選擇,愷撒說,楚子航,你負責激活核動力艙,我駕駛深潛器,我們在列寧號的上方把核動力艙投下去,然後立刻上浮

那我呢我做什么路明非問。

沒什么事情需要你做,錄一段音頻吧,如果我或者楚子航操作失誤,讓源君把音頻當作遺書。愷撒的雙手高速地在儀表台上跳躍。

按照源稚生的計劃,是用安全索把深潛器強行吊出水面,上浮八公里卻只用半個小時,而按照正常的流程上浮,他們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上浮速度增加三倍,壓力變化也就快了三倍,這對深潛器的外殼和管道閥門是巨大的考驗,愷撒正調試這台傳奇的設備,以確保它的所有系統以最好的狀態運轉。楚子航已經接入了核動力艙的電控系統,他命令核動力艙從反應爐中抽回全部鎘棒,沒有了吸收中子的鎘棒,反應爐中的中子密度直線上升。電路系統立刻報警,這不是核動力艙的正常運轉模式,但楚子航要的就是它過熱。

愷撒,密碼給我密碼楚子航大聲說。

用不著密碼密碼是用來啟用強動力源的,你現在是暴力破解核動力艙的安全保護,暴力破解要什么密碼愷撒說,而且我剛才輸了好幾遍都沒輸對,現在我也沒把握猜出正確的密碼。

密碼不是你自己設置的么你怎么會忘記」

設置密碼是在那個喝了酒的晚上,我當時記得我把諾諾的生日設成了密碼,但現在怎么輸都不對,無論是年月日的排序還是日月年的排序都不對。

這種密碼也太好猜了吧

強動力源的密碼原本就是個確認步驟而已,誰會偷偷潛入迪里雅斯特號玩強動力源蛇岐八家有幾十個人晝夜不停地守著它。

成功了我跳過了密碼步驟,核動力艙正在過熱,隨時可以投擲。楚子航把鎘棒的狀態設置為鎖死。

好極了好極了現在准備起航愷撒把弱動力源的輸出閥門推到最大,鋰電池組以最大功率向螺旋槳提供能量,所有的氣密艙都排出海水。深潛器開始上升,海底的潛流已經很混亂了,愷撒竭力穩定住這台機器,它向著四面八方噴射空氣來穩定自身,管道中氣體高速流動吹出風笛般的聲音。路明非和楚子航用安全帶把自己死死地扣在座椅上。

諾諾,這是我的第一版遺書,很大的可能它會在半個小時之後被刪除,但如果你聽到這段錄音,那說明這份遺書不幸地生效了。愷撒的聲音低沉。

路明非一愣,忽然明白愷撒正通過通訊頻道錄制遺書。

」雖然求婚了,卻始終沒有帶你回家見過我的家人,也許會給你留下誠意不夠的感覺。但我的家人都是一幫混賬,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一輩子別見他們。我聽說你的家人也都是混賬,所以我也沒有要求去見他們。但如果你願意讓我跟他們碰面,我心里其實是非常願意的。我考慮過要表現得像一個中國式的女婿一樣,跟他們討論一下中國文化什么的,我也可以穿著唐裝提著火腿、雞蛋和各種食材當禮物,雖然說真的那在我看來要多蠢有多蠢。

說真的我有點婚前恐懼症。我的同學都說女人結婚了就變了,只需要經過一場婚禮她們就會一夜之間從蘿莉變成大媽。但是在我心里你天生就是個御姐,從未蘿莉過,所以也許不會變成大媽。不過我還是有些恐懼。我得說實話,你不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孩,在這一點上我沒有說真話。我前一個愛過的女孩是在高中時代,現在是英國王室第三順位繼承人的未婚妻,她沒有一點能比得上你,但我得說我覺得不安就是因為她。我開始對她覺得厭倦是因為我有一天忽然發現我徹底地了解了她,跟她吃飯的時候我盯著她的嘴猜測她接下來會說的話,每句話我都猜中了。我知道了她對珠寶的品位,也了解了她心目中的上流社會,我和她一起站在牛津滿是餐館的小街上,我能猜出她會選擇哪家賣淡啤酒和安格斯牛肉漢堡的店,我甚至知道她跟我吃飯的時候起身說要去洗手間十有八九是打電話催管家匯款,她總是把賬上的錢花得分文不剩。

迪里雅斯特號在潛流中掙扎,螺旋槳發出卡住的嗒嗒聲,但路明非的注意力都在愷撒口述的遺書上。

」其實你也總會把賬上的錢花得一分不剩,但我卻從沒有因此覺得有什么不舒服,我期待你來問我借錢或者干脆搬到我租的公寓去,可你從來不問我,你寧願只吃湯罐頭支撐到下個月家里給你匯款。你做的一切事情在我看來都有意思,我跟你一起在街頭,猜你會選哪家餐館,可我從來猜不中,越猜不中我越想猜。你是我這一生想挑戰的最高成就,因為我從來沒有了解你的全部,你是個巫女,你有無數種可能。我其實是恐懼我們結婚之後你對我而言就再也沒有秘密了,我會像了解那個女孩一樣了解你,不知什么時候就厭倦了。

」為了克服恐懼我想了很多的辦法,甚至打電話給我的心理醫生。但心理醫生說他作為一個結婚多年的老男人,經驗就是無論如何你總有一天會厭倦自己的妻子,你跟不跟她離婚只取決於你的耐性而不是愛情。但我不想厭倦你,我遇到你的時候你美好得就像光,如果你因為跟我在一起而暗淡,這是對光的侮辱。雖然這么恐懼但我還是在籌辦我們的婚禮,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因為最近一直聯系不上你。我希望你在知道我的恐懼和猶豫之後依然願意跟我一起說ido,然後走遍世界去舉行我們那個長達一年的婚禮。可是如果你在我面前,我又無法對你說這些,而如果你聽到了這段錄音我又已經死了。所以這是個悖論。

我知道你們中國人有冥婚的習俗,但我不希望你搞這種可笑的事,當然我清楚你是不會這么做的,所以你才會是我喜歡的女孩。但我已經付了錢預訂了婚禮服務,我覺得你也可以別浪費它,請代替我環游世界吧,如果你願意的話,帶一件紅色的男式唐裝,在你在斐濟的小島上看落日的時候把它曬在旁邊的晾衣繩上看著它在空中飛舞,想象我和你一起在那里看落日。如果世界上真有靈魂什么的,那時的我就會克服恐懼滿心歡喜,因為我把最好的時間留在了你的記憶里,而我永遠不可能厭倦你。愛你的愷撒加圖索,於日本海溝深處。

迪里雅斯特號終於掙脫了潛流,它進入了上升水流,如同一只振作起來的飛鳥扶搖而上。

我聽說你私下里寫過一本書還上了扭約時報的暢銷書榜楚子航淡淡地說。

,現在還排在第三名,我計劃在完成這項任務之後推出系列的第三本。我是說如果我活下來的話。愷撒說,你們能不能別無聊到偷聽別人的遺書。

我知道這不太禮貌,但你的文筆確實很好,雖然你的中文用詞有時候不准。

要追中國女孩不努力學習中文怎么行楚子航你不想也錄段錄音么或者你們中國人覺得留遺書是不吉利的事

我已經錄了,沒在公共頻道里,所以你們沒聽到。楚子航說,很短,可以回放給你們聽。

他按下回放鍵:爸爸,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請勿追查我的死因,因為不會有結果也不重要,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逼迫我。請照顧好媽媽,不要讓她太難過。我知道媽媽和你有過協議為了我不生孩子,但以你們的年紀生育應該不成問題,生個孩子會讓她和你都更開心。這些年謝謝你的照顧,我知道你為我驕傲。

你的遺書居然是留給繼父而不是你媽媽愷撒說。

其實沒什么想跟媽媽說的,她沒有血統,不會明白我們做的這些事。說些煽情的話只會讓她反反復復地聽來難過而已。楚子航說,

我繼父是個很理性的人,他會想辦法勸說媽媽再生個孩子。那樣他們都不會寂寞了。

想到有人會取代自己的位置,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自己不會難過么路明非覺得有點心酸。

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也沒什么好難過的。楚子航淡淡地說,路明非你要不要錄音

想過要錄,可是沒想明白要錄給誰聽。路明非抓抓腦袋。

源稚生叼著煙卷靠在欄桿上,默默地聽著海底深處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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