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2 / 2)

圈里圈外 未知 6175 字 2021-10-26

我心一橫,說就說!「什么氣質?說出來可能會讓你失望,你的氣質就是非主流的氣質。」她立刻不言語了,似乎在思索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覺得她的腦子快趕上計算器了,在這個奔騰的時代里她的腦子比算盤稍微好一點。

我回北京那天也是坐林老板的順風車走的,臨走之前的晚上,我跟高原聊了半宿,關於奔奔,關於他媽和詩人,關於他心里的想法,高原還真是舍得對我掏心掏肺的,攢了三十年的秘密在我臨回北京之前的晚上全抖落給我聽了,也趕上那天晚上他喝得有點高。

人跟人啊,我覺得那天聽見兩個七八歲的小p孩子聊天,他們說的一句話挺對的,什么叫「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吶!說得容易,做起來可真不簡單吶!我一想,這次我一回北京就去給奔奔獻愛心,我這心里就激動,說句實在話,我自從七八年前從天橋底下把張小北給鼓搗去了海淀醫院之後,這么些年,我沒做過一件象樣的好事,說起來都覺得對不起人民,主要是沒趕上機會,這回就算叫我撈著一回,我絕對不輕易放過。用高原的話說,我這叫閑的!

我在天津住了一個星期之後,帶著高原「不許傳」等一系列的指示回到了北京。

50

回了北京,大米粥聽說我不能寫字兒了,巴巴地跑來看我。我知道,看我是假,我心里明白,他主要是想確認一下,我是不是真斷了胳膊。圈里人經常有出爾反爾的事兒,為了面子,最常使的招數就是對外謊稱身體不適,可不是嗎,身體是賺錢的本錢,甭管多大的事只要說身體不適給推脫了,誰也不能說出點什么來。大米粥這個演員隊伍里的老油條,這些貓膩他在清楚不過了。

等到他跑到我家里來,一看見我的慘狀,立馬換了同情的面具,滿臉的痛心疾首,「真是的,真是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我哥們前天還問,說會不會你不想寫了,要不要另找別人,我還說讓他放一百個心,人家真是放一百個心到廈門去忙活了,你說你又出了這檔子事。」喝了口茶,看了我一會,自己又叨咕了一句,「那你給我找個人吧,等著要本子呢!」

我一聽就火了,「我他媽該你的呀大米粥!」我這么一吆喝,大米粥一口茶喝嗆了,一個勁兒咳嗽,臉憋得通紅伴隨著頭搖尾巴晃的動作,那也不行,我真怒了。

「你說說大米粥,我都這樣了,你不說先安慰安慰我,倒先著急怕掙不著錢了!錢就那么重要,你姐妹兒的胳膊就不重要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怎么這樣埃」好容易消停下來了,他趕緊跟我解釋,「我就是說啊,誰想到會有這種意外啊,你呀,已然都這樣了,你就塌實跟家養著吧,青島那邊你隨時可以住,當養病了,反正那別墅也談好了,空著也是空著。」

他這么一說,我心里多少舒服點。悶著頭又想起上回小趙那擋子事來,「這回咱先不說,上回小趙兒那碼事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以後這種欺男霸女的勾當咱能不能少g點啊,誰家沒個兄弟姐妹呀,都是他媽爹養媽生的……」「得得得,這話你說八遍了!」我把大米粥給說煩了,「我不也是受人只托嗎?」

「你受人之托我不管,以後反正別讓我g著沒臉的事!人家有人此為這事跟我鬧掰了。」

「怎么著?有別人看上那小姑娘啦?」大米粥狡黠地笑了笑,「說實話,那小姑娘是不錯……」「少扯淡!」我白了大米粥一眼,「你當人家胡軍跟你們似的?」

「誰們?誰們啊?那是他們!」他伸著脖子,拿手指了指門口,「我要真不那么潔身自好,我怎么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可能嗎?」大米粥抽上一只煙,「跟你說點正經的!」

在我的印象當中,大米粥自打跟我認識,說出來的正經話還真不多,不過我看他表情的嚴肅程度,能看得出來,即使不是很正經也絕對是圈子里比較有影響里的小道消息,我也就沒吭聲,平心靜氣地聽他說完。

聽完了之後我再也沒法平靜了,愣愣地看著大米粥,問了一句「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就昨晚上的事,我在現場呢!」

我又馬上給李穹打電話,手機關著,家里沒人,打胡軍的電話,也關著。李穹啊李穹,我早就想到了她得吃虧。

我又愣了一會,趕緊一拍大腿,進了里屋抓起背包往外跑,「你怎么不早說啊!」

我一邊往腳上套鞋,一邊責怪大米粥,「你這會兒有事沒事啊,要沒事跟我看看去!」

「我沒事,可你上哪找她去呀!」大米粥站起來跟著我往外走。

大米粥說李穹叫人給打了。她現在跟大米粥在一個組里,方明的導演,昨天晚上她剛拍完最後一場戲,一起在街邊上吃了點東西,李穹吃完飯去了一趟洗手間,最後一個出來,有的人已經開車走了,大米粥也正對著飯店門口的方向在倒車,李穹剛出來,朝她的車走去,沒走幾步,就沖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揪著她的頭發,給了她兩個耳光,另外一個也對她又踢又踹的,大米粥一看,立刻沖下車叫那兩個人住手,倆人一看有人過來,撒腿就跑,大米粥形容說,李穹那時候已經快暈過去了,滿臉都是血,他趕緊就帶著李穹去了附近的醫院,眼角的地方縫了六針,後來他又把李穹送回了家,最後李穹還囑咐他,千萬千萬別跟別人說……看來李穹還是了解大米粥有一張像破瓢一樣漏的嘴,幸虧他還沒漏給別人,我完了好幾遍,都跟誰說過這事了,大米粥對天發誓,除了當事人,我是第一個知道的,我像高原警告我那樣,瞪著眼睛警告大米粥,「不許外傳!」

李穹住的房子是原來他跟張小北的家,離婚以後張小北就搬走了,他們這個小區環境和治安都很好,大約住的都是有錢人,門口的保安站在那都透著那么神氣,我跟大米粥到了門口,大約是因為看著眼生,把我們攔住問了個底兒掉,幸虧我還記得他們家住多少樓,多少號,要不看那小保安的意思,還得把我們攔在外頭。

進了小區,大米粥感慨地說,「這年頭,這么認真負責工作的能有幾個?為什么都不認真啊,不就是怕招罵嗎?」自己覺得特別有道理,點頭稱贊自己半天,「還就是這么回事,可不就是這么回事嗎!」

我和大米粥站在25號樓地樓底下呼叫8樓的住戶,門口有攝象機,他們在家里能看到是我和大米粥,胡軍一邊開門一邊說了一句「你們怎么來了。」我跟大米粥進到樓里,有錢就是好,電梯直接入戶,到了八樓,胡軍已經把門打開,站在門口了。

「你們怎么來了?」他見我們從電梯里出來,又問了一句,「你胳膊怎么回事?」

「高原打的。」我看了他一眼,回答說。

直接進了李穹的房間,她在床上坐著,剛爬起來的,一看見大米粥,她說:「我就知道你得跟她說!」倒是沒有不高興,但是我看得出來她眼睛里面的責備。

我想,現在真是不比從前了,要是擱以前,出了這樣的事情,李穹准會第一個想到給我打電話,跟我商量,現在我們真的生分了許多,我知道不是因為張小北已經不在這個家的關系,實際上這么多年以來,我跟李穹之間的j情真的是很深很深了,我一直以為是不會變的。當然,即使是現在,我們也還是比一般的朋友更近,究其根源,恐怕是因為高原和胡軍的關系,因為高原和胡軍之間像兄弟般的情感,我和李穹至少應該比別人更親近一些,至於我和她之間的感情,我不知道它們消逝去了哪里。

最後一次來這個家是在差不多一年多之前了,來打麻將,我還記得李穹當時做了一付大牌,豪華七對,單叫二條,那天打牌的除了我和李穹還有張小北和他們公司的一個副總,四個人誰也不服誰,都暗自使壞,我是李穹的上家,算定了她要條子,我纂著沒用的好幾個條子就是不給她,我上家是張小北的副總,那哥們也狠算計我的牌,我不要什么他就發什么,後來牌都快抓沒了,誰也不和,李穹有點急,哆嗦哆嗦地點了一只煙,一臉真誠地看著我說了一句,「有二條沒有,給一個!」

我當時手一軟,把個二條放出去了,那把牌李穹能贏好幾千,張小北跟他的副總非說我們耍賴,死扛著不給錢,最後李穹「叭」地一拍桌子,「願賭服輸!少廢話,都拿錢,給了錢我請你們喝湯。」最後倆人才不情願地把錢掏出來,張小北地副總見我沒給錢,指著我,跟李穹開玩笑說「怎么不跟她要啊?」李穹一邊往錢包里裝錢,一邊笑嘻嘻地說,「這種高級炮手就是各位的榜樣!」之後,李穹開車,帶著我們仨到崇文門附近的一條胡同里找了一個門臉很小的小吃店,請我們喝湯。我知道現在還記得,那里吃飯的桌子和椅子都是簡單的三合板訂起來的,感覺油膩膩的好久沒擦洗過的感覺,連碗筷也是粘乎乎的沒洗g凈,老板特別喜歡釣魚,是李穹陪她爸一起釣魚的時候認識的,那天我們談笑風生,說了許多笑話,李穹笑起來的樣子很像美國那個著名的大嘴明星,我們先是吃了點羊r,後來叫老板給宰了一只王八放在涮過羊r的湯里,味道非常鮮美,我喝了很多,李穹還警告我說當心喝多了會流鼻血,我當時沒聽,吱吱吱吱的喝了有六七碗,知道現在,我一直也沒機會告訴李穹,那天我回家之後,真的流了好多鼻血。

我面前的李穹鼻青臉腫,額頭上纏繞著厚厚地綳帶,我向她笑了笑,揚揚我同樣纏繞著綳帶,打著石膏的右臂,什么話也沒說,李穹很艱難地對著我咧了咧嘴。

大米粥揪著胡軍進了書房不知道去商量什么了,我想,他是在向胡軍描述犯罪分子的樣貌。

「怎么樣了,還疼嗎?」我盡量還像以前一樣地跟李穹說話,像以前一樣地盡量放松我自己,我發現很困難。就好象賈六說過的那句關於我的話一樣,我跟李穹之間也有了那么一點距離,你說這距離大不大?還真不大,就那么一點點,究竟這一點差在哪里?我不知道。

「你怎么搞的,還正好是右手!」李穹從冰箱里給我拿了一罐冰茶,在我傍邊坐下來,「我還行,不怎么疼了,就是腫的厲害,昨天晚上特別疼得厲害。」

「我這是自己摔的。」我先j代自己胳膊的問題,接著又問她,「知道是誰嗎?」

李穹搖頭,表情很無奈。

「得罪誰了?」

「沒有。」她還是搖頭。

「傷口厲害不厲害?醫生怎么說?」我看著她的表情,心里一陣又一陣地感到酸楚,轉移了話題。

「這縫了六針,」她比劃了比劃額頭,「其余的地方都不礙事兒,我問了,說不會留疤。」她停了一會兒問我,「高原怎么樣?」

「他還好,天津呢。」

接下來,我們都沒有話說了,我喝著冰茶,腦子里一片空白,望著門口的方向,李穹將頭靠在沙發的靠背上,眼望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叮囑我,「別告訴他。」

我點了點頭,「知道。」李穹說的他是指張小北。

「別想了,」我伸出手去拍拍他的大腿,「要不咱倆去青島住一段時間吧,這時候北京也怪熱的,正好我手不能打字,你跟我一起去得了,幫我打字,還能休息休息,這半年……我們過得都挺累。」

李穹想了想,「過幾天再說吧,昨天報案了,可能公安局這幾天得找我問話。」

正說著,有個人給我打來電話,是個出版公司的編輯,說是我有個小說他們很感興趣,想出版,我問是哪篇,他說就是關於一個美國男人和一個中國女人在北京生活的,很有賣點。我想了想,的確是寫過這么一部小說,一年前了,我不記得給過哪個出版社的編輯,他說是一個朋友推薦給他的,我問誰,他說也是我的朋友,一個開出租車的師傅。

我一下想起來了,肯定是賈六。還是去年冬天,賈六說想買一輛新款的夏立,是夏立廠和r本豐田公司合作生產的,聽說網上有圖片,就到我家里來看圖片,正好我剛打出來的稿子在電腦旁邊放著,他走的時候就帶走了,說是拿回去不忙的時候看看,沒想到他不光自己看,還給別人看,我還真沒想到。

我想了想,就答應給編輯了,我說行啊,你們要是覺得好就出版吧,能換回點銀子也不錯。然後編輯又說,我聽您那個朋友說您男朋友是導演高原,您本身也是個編劇,我們正在策劃一本演藝圈生活狀態的書,稿費很可觀,正想找人寫呢,您寫正合適。

他剛把著意思表達完整了,我就連爆竹似的說了好幾個「您饒了我吧。」給多少錢我還真不敢寫這樣的書,我還想多活兩天。

我記得很早以前我跟高原開玩笑的說過這樣的事,高原立刻就跟我急眼了,這是他們文藝圈里的規矩,別管介紹采訪也好,還是發表評論也罷,你只能針對你自己,別人的事就算你知道的多清楚,也不能說,並沒有誰明確過這個規矩,只是大家都很默契地遵守著。

放下了電話,李穹正微笑的看著我,眼睛里面滿是贊揚。

我曬笑著「g嘛這么看著我?」

「沒什么。」李穹搖搖頭,「我有時候真羨慕你,瀟瀟灑灑,充滿自信,誰也傷害不到你。」李穹說得淡淡地,我不知道我接電話時候的表情和言語又讓她想到了什么,從空姐到全職太太,再到現在做起了演員,她好象跟一般人走了一條相反的路,可說起來都不外乎表面風光,內心比較空虛,我想可能她羨慕的是我精神上的富足吧,說實話,我自己並不覺得,可能人都是看著別人生活得比自己容易的緣故吧,我有時候甚至羨慕奔奔的生活。

這時候胡軍和大米粥出來了,胡軍說走吧,咱找個地方吃點飯去,我看看李穹,她顯然不願意出去,搖搖頭,「你們仨去吧,回來給我帶點兒。」

「那好吧。」胡軍點了點頭,「咱們走吧。」

我看看李穹懶懶的樣子,我說別出去吃了,出去買點菜,就在家里做點吧,一邊吃飯在幾一邊還能商量商量。

李穹聽了我的話,顯得很歡喜,吩咐胡軍,「胡軍你開車跟何希凡一起去買菜吧,我跟初曉把冰箱里的扁豆擇一擇,你看著買點水果什么的。」

這樣,胡軍和大米粥去買菜,回來以後,我們四個人每人做了一個拿手的菜,喝了一點紅酒,加了冰塊和檸檬的,那頓飯我們吃得很愉快,席間沒有再談及關於李穹這次的意外,我們說了許多的笑話,都是李穹和大米粥他們拍戲的時候鬧出來的。

那天吃過飯之後我跟李穹的關系又恢復到了從前,借著酒勁兒,我跟李穹又相互說了許多肝膽相照的話,我真是喝了不少,回家之後我媽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問我去哪了,我說我去安慰李穹了,又把事情從頭到尾給她敘述了一遍,我媽用贊揚的口吻說,這就對了,朋友之間就要相互信賴,相互忠誠,我嘿嘿地笑著跟我媽說:「得了吧,老太太,這年頭兒除了狗,誰還能對人忠誠啊!」老太太立刻勃然大怒,大罵我是個混帳東西。

51

有一天半夜里我睡得正香,忽然聽到電話響,接起來一聽,是高原打來的。

他先問了問我的胳膊怎么樣,我又主動地跟他說起了李穹的事情,他恨恨地說了一句「他媽的,這圈兒里的都是他媽大糞。」我沒忍住,就嘿嘿地笑了起來。

高原又說起了他上次在國內得獎的那個電影,他說拿去了柏林參賽,已經獲得了最佳導演的提名,他說起來聲音淡淡的,我聽了卻格外興奮,一下字困意全無,點了一根煙,抱著電話坐在地板上聽他說話。

高原說他最近老睡不著,煩,腦子里很亂。他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的,說起話來也是東一句,西一句的沒個主題,我說要不我明天去天津看看你吧,他就說不用了,你還是找時間多跟奔奔聊一聊吧。

我就知道,這小子肯定因為這件事在煩,我心里明白,他把這事情看得很重,我在天津的那幾天,基本上已經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高原現在的父親,那個著名的物理學家,到現在還不知道高原不是他的兒子,高原也是大學畢業之後的一次體檢當中偶然知道了他爸和他媽不可能生出他這個血型的孩子來,高原的爸媽都是a型血,高原的血型是ab。高原說那時候他剛大學畢業,心里想著這件事,想問他父母又不敢問,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就問他媽,說是不是當年在醫院里抱錯了孩子,他們家老太太才流著眼淚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老太太和詩人是鄰居,兩家父母都是高g,詩人的父親還是部長,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就在兩個人准備結婚的時候,詩人的父親被打倒了,由於罪過特別嚴重,連高原的老爺一家也受到了波及,在愛情的力量驅使下,詩人與高原他媽一到兩段,高原的老爺也特別支持這一舉動,一個月之內就把高原的媽媽介紹給了自己的一位部下的兒子,就是現在的高原的爸爸,事情過去了這么多年,高原說他媽特別不願意再提起這些事情,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劇,並不是個人的錯誤,聽起來卻更讓人心酸。

電話里,高原幽幽地說,他對詩人沒有感情,畢竟這三十年來精心養育他的是他現在的父親,畢竟老頭沒有絲毫的准備,如果說一定要有一個人受傷,高原自己到寧願是他們家老太太,他說老太太比老頭堅強。

說起與詩人的相識也很有趣。高原從大學畢業的時候就知道了,他的親生父親是另外的一個人,卻從來沒想過可以去找尋過,直到他畢業三年之後,在一個電影學院同學的聚會上,小雨帶著詩人也去參加,最後所有參加聚會的人在一起拍了一張合影,高原拿到合影之後就隨便地放在他們家他一直空著的房間里,忽然有一天他媽給他整理舊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那張照片,發現了照片上的人,於是把端坐在中間的一個清瘦的戴眼鏡的學者指給高原看,並且告訴他這個才是他的父親,高原跟我講這些的時候是在天津他住的賓館凌亂的房間里,他說得特別平靜,他說他知道了以後當時覺得血管里的血汩汩地流動發出一種聲音,讓他整夜整夜的不能安眠,連續幾天,他翻來覆去地想,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就給小雨打了一個電話,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小雨說了,在小雨的安排下跟詩人見過一面,他很尊重詩人,可是並沒有多少激動,詩人比他還要平靜,他們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在一起聊天,像朋友一樣坐在茶館里,高原說他看得出來,詩人那天特別高興,臨走,詩人也像哥哥一樣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還是保持朋友的關系,不要走得太近,因為他自己沒有盡到養育高原的責任……高原說他對詩人沒有多少感覺,也許是因為自己沒有兄弟姐妹的緣故,當我跟他說起奔奔的時候,他感覺到血y在啊身體里緩緩地蠕動,提醒他什么,究竟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最後,高原在電話里叮囑我,「試著跟奔奔談談,說話要到位。」說話到位的意思我的理解就是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看著像在搖頭的點頭,或者看起來像在點頭的搖頭一樣。

白天起來,出版公司打來電話要跟我簽合同,我打車到了東四的一個胡同里,這里是好多中央部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