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夫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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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才覺得手指頭又僵又麻又酸又疼,有陳雲正寬厚、溫熱、有力的手掌包容著她的,她也才覺得手指不那么涼了。

她終於像個人有了人應該有的感覺。

可是呆呆的看著他握著的是曼曼的手指頭,而她不受控制的覺得那顆如死水的心竟然橫生驚濤駭浪,如同離魂一樣冷冷的看著這具不屬於自己的軀體,尖銳的打斷陳雲正的話反問道:如果,我不是我,你還會娶我嗎

陳雲正見她開口,倒吁了一口氣,只是沒等自己這口氣松到底,心又提了上來,不解的看著她冷漠近乎霜雪的臉,開玩笑道:你不是你,你是誰

曼曼扭了脖子,半晌不吭聲,肩頭有細微的不易察覺的聳動。

陳雲正等了半天見她沒動靜,將她扭轉過來道:說呀見她不知什么時候流了一臉的淚,倒嚇的手一僵,隨即道:你這又是怎么了

他強行把曼曼帶進懷里,用袖子替她抹著臉,像哄小孩兒一樣。

曼曼的臉被他的袖子刮的生疼,卻也不躲,只繼續冷冷的質問他: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如果我說我不知道呢,你到底還會娶我嗎

她因為哭的嗓子沙啞,質問的力度便大打折扣,不像質問,反倒是像哭訴了。

陳雲正無耐的苦笑。

她這不是無理取鬧嘛。她不是她,她又不知道她是誰,那她是誰

怎么好好的,她就變成這樣了

陳雲正不得其解,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逆著曼曼來,他便只好避重就輕,一邊思索一邊道:你冷丁這么一問,倒把我問住了。你說你不是你,你也不知道你是誰那么

他真想說,你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了豈不是見了鬼了

可眼見得曼曼倉皇的睜著眼睛,可不就跟個可憐兮兮,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一樣么。看的陳雲正滿心不忍,明知道她又在作,可還是不舍得刺痛她,只誇張的笑兩聲道:那又何必管你是誰呢你只要待在我身邊,知道我在你身邊就足夠了。

曼曼煩惱的推開他,道:我知道你是誰,可你卻不知道我是誰,你不會擔心不會害怕嗎你到底喜歡的是我的軀殼,還是

陳雲正嗤笑道:你知道我是誰,你就不擔心不害怕了如果沒有外在的軀殼,你的喜歡又要寄托於何處呢蘇曼曼,我說你別這么矯情了行不行

曼曼氣的瞪眼道:我怎么矯情了我你就沒有一句好話嗎就知道你喜歡的只是我的容貌,等有一天我老了,青春不再了,你就不喜歡了是不是

陳雲正抿著嘴沒吭聲。

曼曼和他對視,原以為他會發怒,他會厭煩,他會嫌棄。

說真的,她自己都覺得煩躁,覺得厭煩,覺得嫌棄。她從不曾知道,自己原來也會有這樣任性、蠻不講理的一面。

卻見陳雲正神情冷冽,但不見得多么的冷漠疏離,也瞧不出動怒膩味之意。只是冷冽,不是沖她的,倒也瞧不出有什么格外的表情。

曼曼很委屈,也很自厭,她有些難受的扭開了臉。

她不願意見他,也不願意他見這樣的她。

陳雲正不明白曼曼怎么了,可他看得出她眼睛里的痛楚和自厭。到底她想到了什么,讓她對她自己這么沒有自信

她可以不信任他,但她一直表現的很勇敢很堅強,仿佛就算是離開了他,她依然可以活的很悠游自在,可現在的她,似乎已經把她自己和整個世界都隔絕開了。

陳雲正的聲音清冽而清涼,如同一股寒涼的水流掠過曼曼的心頭:人心是最難琢磨的東西,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變,就算是我自己你自己,也沒法完全掌控住我們自己的心。曼曼,你一向知道,我們走到現在,彼此的心都經歷了什么,那些淺薄的浮華的誓言和承諾,已經不能夠再引起你我的觸動了,所以,你居然還有這樣的疑問,不知道你究竟是對我的不信任,還是對你自己的不信任。如果你連自己都不信任了

他攤攤手:你總說,每個人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就要做什么樣的選擇。選擇誰也不知道對錯,甚至有時候沒法重新驗證,我們所能做的只能是努力再努力,盡量不給自己遺憾和懊悔的機會。

曼曼無比的厭煩,她從陳雲正懷里抽身出來,焦慮而無耐的嘆了口氣。

她總算明白,為什么從前陳雲正討厭她喋喋不休的嘮叨了。真的很煩人,那些空泛卻又磨人的大道理,就像唐三藏的緊箍咒,勒的人頭疼,或許沒有實質性的帶血入肉的傷害,可真的比尖利的匕首還要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