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整頓家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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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後陳雲方又假借拜訪溫先生之名過溫家拜望,可溫先生白天要忙,晚上要讀書,雖不說十去九空,但溫先生肯敷衍他的機會並不多。

盡管溫家後院只有溫師母一人操勞,可怎耐溫家前後內外門禁森嚴,陳雲方無緣無故,後院的門是摸都摸不著。祁氏也跟著他去了兩次,溫師母照舊熱情十足,但她手上總有做不完的活,祁氏不好意思只看不幫,倒是次次都被溫師母抓了苦差。

回去後累的腰酸背疼,卻是連曼曼的面都見不著。

陳雲方便知道自己被溫先生和溫師母聯手給耍了。但溫先生夫妻二人並未明說不歡迎,每次也都恪盡職守,以禮相待,陳雲方再不滿也挑不出不是來,氣的他生著悶氣,又毫無辦法。

他又有了歪主意。

你蘇曼曼不是躲進老鼠洞里當起了縮頭烏龜不敢三爺照面嗎好啊,我動不了你的硬殼,砍不著你的頭,我引你出洞總成吧

我就不信,離了溫家,你還有什么本事跟我撲騰

因此消停了幾天之後,陳雲方便不再去叨擾溫先生,而是一大早就帶了一幫子人,氣勢洶洶的拿了家伙什,上街直撲頤盛居。

看著那黑底金字的招牌,陳雲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來。他心道:蘇曼曼,你清閑的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就算你有大忍性,以溫家為庇護不肯出來,我也定然叫你財去人空。

曼曼確實沒在溫家。她早料到陳雲方會去,溫先生和溫師母不是好欺負的,未必會由著他像在陳家一樣橫行,但曼曼還是不願意跟他和祁氏有任何的牽扯。

有的人很凶惡,讓人看一眼便生出畏懼和躲避之意來,有的人很友善的很,卻打心眼里讓人膩味。前者如同陳雲方,他說的那些字字句句,聽在曼曼耳朵里都不寒而栗。後者如同祁氏,總是柔弱小白花的模樣,纏人的本事一流,示弱的本事一流,可就是這份纏人,有時候才像柔韌的絲藤,甩不開,斬不斷,讓人窒息。

因此曼曼只留了司玲和司瓏在溫家做幌子,她自己則搬到了頤盛居的後院。

這里也不是最安全的地方。曼曼明白,陳雲方遲早會打上門來,因此她自打搬進來就沒閑著。

陳雲方耽擱的時間夠長,曼曼冷嘲的想,還真是高估他呢,他也沒那么喪心病狂嘛。

其實不是陳雲方騰不出時間來,而是溫師母糊弄祁氏的功夫太過高超,陳雲方十二萬分確定曼曼躲在溫家。

依照世人的想法,蘇曼曼畢竟不大,一個單身姑娘家,怎么敢孤零零的躲在外面

也因此,陳雲方看透溫家是鐵板一塊,水潑不入,火燒不進之後才打起了頤盛居的主意。

等到陳雲方率人打進頤盛居時,冷冷清清的門店讓陳雲方吃驚不小。可轉瞬間又釋然了,陳雲正是個書呆子,蘇曼曼是個不懂世務的弱女子,他們能做成什么興隆的買賣

這倒好,不用他費事了。

陳雲方大模大樣的在店里繞了一圈,心道:門面不小,整飭的也還干凈,只是透著蕭條,好像被秋風洗過一樣。也沒多少樣點心,他掀開蒙著白布的笸籮瞧了瞧,賣相也不怎么樣,更聞著有一鼓放時間長的淡淡的霉味。

一看就是生意不好,這些點心不知道賣了幾天了。

幸虧這會是秋天,若是盛夏,說不得早就該長綠毛了。

原本無精打采的小伙計看見陳雲方進來,見他衣著光鮮,臉上還掠過一點喜色,待看清他身後那十幾號人,擺明了是一副要挑事的嘴臉,神色就黯然下去。

有機靈的匆匆忙忙的托故出了門,最後只剩下一個看上去呆呆笨笨的小伙計。

陳雲方站到他跟前,問:你家掌櫃的呢

小伙計搖頭。

陳雲方四下望了一眼,立刻有人替他拉過把椅子來,服侍他舒舒服服的坐下。陳雲方翹著二郎腿,撣著不存在的灰塵,道:把你們這管事的叫出來。

小伙計傻呆呆的問道:管事,什么管事公子爺您要盤我們店嗎

陳雲方一滯,道:怎么,你們這店要往外盤了

小伙計搖頭嘆氣道:看來公子爺您是沒這個打算了,唉,那就算了,我看我也走吧,與其在這守著這破爛攤子,還不如出去找點活計干,不然一大家子都要喝西北風了。

他竟作勢要走,要把陳雲方給扔在這了。

陳雲方呵呵笑了兩聲,心道,要跟爺玩空城計啊當我怕你們么

隨手扔過去一小塊散碎銀子,居高臨下睥睨的道:不就是要錢么這些夠不夠

小伙計眼前豁然一亮,伸手抓住銀子,態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點頭哈腰的道:夠了夠了,不知道公子爺想問什么

陳雲方問:這店開業多長時間了生意一直這么冷清嗎你們掌櫃的是誰他打算多少錢盤這店

小伙計腦子不是很清楚,答起話來也有點顛三倒四:開業有一年多了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小的其實就是一打雜的,只因為最近生意不景氣,好多伙計都走了,沒辦法帳房先生才把我提到這來。公子爺您也看見了,從早上開門到晚上打烊,進來買點心的人屈指可數,也就仗著這塊地勢還不錯,否則這鋪子想盤都盤不出去,要是還不趁這機會趕緊把鋪子弄出去,掌櫃的還不得竟往里賠錢啊至於掌櫃的小的哪有機會見著啊,這店要盤多少錢小的也沒問,怎么也得百八十兩銀子吧

陳雲方身後有人發出唏吁感嘆聲,他的貼身小廝白芷更是直接插話道:才百八十兩這也太便宜了吧。不說這店里的家伙什,光是這幾間房子就得值這個數,再加上這地勢、地皮,沒有千八百兩都下不來。

這掌櫃的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不做買賣,光把這鋪子租出去,一年都不只百八十兩。

陳雲方瞪了白芷一眼,道:腦子有毛病的是你和他幾不可察的努了下嘴,白芷這才恍然大悟。

這伙計一看就是個窮慣了的,平素沒見過幾貫錢,於他來說,百八十兩之數就已經是天價,他哪里真正明白這鋪子到底值多少錢

盤問了半天,這小伙計倒是挺能侃侃而談,可言之無物,和一問三不知相差無幾。

陳雲方要找老板,他說不知道,找掌櫃的,掌櫃的也不在,找帳房先生,小伙計更是連連搖頭:這老先生最是精刮不過,瞧著這里生意不好,便跟掌櫃的告了假,一個月倒有二十五六天不來,聽說是到鄰街的酒樓里做帳房先生去了。

陳雲方眯眼聽了半晌,瞥了一眼後院,問:這後院是做什么的

小伙計正說在興頭上,被陳雲方這么一打岔,當時就嗆住了,咳嗽了半晌才消停下來,也跟著往後院瞥了一眼,湊近陳雲方,小聲道:這個,可就不好說了

小伙計大概是不常洗浴的緣故,一湊近,身上就有一股怪味。這還不算,他是一嘴大黃板牙,離的遠,唾沫星子四濺,陳雲方就已經很嫌棄了,強忍著才算聽到現在,如今他一靠近,霍,這嘴里的味真沖啊。

白芷上前一推搡,道:說話就說話,你鬼鬼祟祟的往前湊合什么

小伙計不提防,被推了這一下身子趔趄,往後退了幾步,還是沒站住,怦一聲摔了個屁墩。他不干了,揚聲尖叫道:你怎么打人啊

白芷要說話,陳雲方攔住他。

正這會兒門口一陣喧嘩,緊接著進來四位公差,厲聲喝道:誰在這聚眾鬧事屋里的人都不許動,鎖起來帶走。

白芷擋到陳雲方跟前,道:官爺,我們是這里的老主顧了,跟伙計說幾句話,談不上鬧事,就只是鬧著玩呢,鬧著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