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夾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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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正說完這話也有點後悔,當看懂了曼曼的臉色就更是難堪,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想收也收不回來。身為男人的自尊也不容得他食言而肥,他盯著曼曼道:你不要管。

曼曼微微點頭,道:是,奴婢自然不管,奴婢也管不著。你是否寵妾滅妻,那是你的事,便是陳家死一兩個婢女也是尋常事。奴婢卑如螻蟻,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便是天塌下來又能如何呢

陳雲正當即色變,他狠狠瞪著曼曼,道:你不用威脅我。

他怎么不懂但凡他對曼曼好些,傳出去便是寵妾滅妻。世俗禮法不容,文家也不能容。可他若不護著曼曼,文初若再大度,她也大度不到哪兒去,否則又何必非要嫁他一個不大度的正妻,想要拿捏小小的通房,簡直是易如反掌。

曼曼更是笑不可抑,她揩著眼角的淚,道:奴婢哪敢威脅您啊,奴婢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奴婢沒有那么不自量力,以為奴婢在六爺心目中占著重要的位置。一個微不足道的通房丫頭,她的生死,能在六爺心里引起什么波瀾怎么就成奴婢威脅您了

陳雲正氣的直喘粗氣。要是能,他真恨不得掐死蘇曼曼。生就一張伶牙俐嘴做什么就是來氣他的是不是

可一想到曼曼的何去何從,他也頭疼了。

從前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努力爭取就行了,天下無難事,只要他肯不懈,總有解決的辦法。可現在,他越來越覺得無力。

他總不能一次又一次向文氏妥協,來換取曼曼的安寧每一次妥協的過程,都是他被踐踏的屈辱過程,都是他懦弱無能的表現,都是把他推向與曼曼完全相悖越來越遠的方向。

曼曼是夠涼薄夠無情,可她足夠冷靜和理智,陳雲正不得不承認曼曼永遠都能公正的看待任何事,即使這事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劫難。

他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沖昏了頭了。

不說曼曼,就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要看文氏的臉色過活他兌現了婚約,文丞相也許諾了要救尚在牢獄的舉子,可畢竟還沒付諸實施,若他做的不能盡如文氏之意,在文丞相跟前稍微說上兩句,那些舉子們隨時都會人頭落地。

就算不死,判個流放,或者罰沒終生不得科考,他們這一輩子可就全毀了。

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催著文家把曼曼送來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他還沒能控制住,在文氏眼皮子底下把曼曼劫走。這么大動靜,這么長時間,他和曼曼做了什么,除了傻子還有誰不明白

換誰也咽不下這口氣。這不是擺明了把曼曼推到峰口浪尖,給她四面樹敵了么曼曼又沒任何倚仗,他一轉身,文氏隨便找個借口就能罰死曼曼。

曼曼說的對,陳家死個小小的通房、婢女,誰會懷疑誰會替她辯白,誰會替她做主如果在他自己的家里,卻被人明著暗著害了曼曼的性命,那才是他終生的遺憾呢。

他把曼曼接來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叫她被人欺負的。

陳雲正抬手就攥住了曼曼的手腕。

曼曼吃疼又吃了一嚇,抬頭蹙眉看他。

他抿了抿唇,道:你可能要暫時受些委屈

曼曼別轉了頭。她其實挺恨自己的,因為她對他是如此的了解。他一開口,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到底明不明白她的心思她不想跟他徐徐圖謀以後,她更不想要這個以後。

曼曼猛的掉過頭來,看著陳雲正道:不必這么麻煩的,六爺她叫他的語氣這樣疏離,就跟一把沙子硌著陳雲正柔軟的心臟。他想用手拂去,想吹走這些硌人的沙子,可是眼睛酸澀,沙子又飛到了眼睛里。

他只能努力的瞪大再瞪大,直瞪的眼睛恨不得都要瞪出來了,以遮掩他的心虛:別再想著離開,你走不掉的,曼曼,你和我之間,是斬不斷割不開的緣份

曼曼不想激他。

什么緣份孽緣而已。她真心是這般想,既然一雙男女之間就是為了彼此折騰,折騰的彼此渾身是傷,何必不一刀斬斷這孽緣呢

有誰是天生喜歡被虐的放著安生日子不過,非得過這種心魂俱碎的日子

所以曼曼只是冷笑了一下,便不再說話了。她的確走不掉,那是因為她被人捏著脈門。她不是不想好好的跟陳雲正說話,只是一想到他也被人捏著脈門,就只覺得無力,什么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她沒有同病相憐的親切感,她對他只有恨。文初若有一句話點的非常到位,那就是峻哥兒的身世,連陳雲正都不承認。

曼曼無意和陳雲正分辯。人做事,有時候靠的就是第一反應來判斷他的心思。陳雲正已經很好的詮釋了他對峻哥兒的復雜心理。

錦綉和錦緞進了院兒,給陳雲正行禮:六爺,奶奶聽說蘇姑娘到了,叫奴婢們把服侍蘇姑娘的人領來給您過目。

陳雲正縱然臉皮夠厚,也還是覺得臉紅了一紅。文初若提醒的很委婉,她聽說蘇姑娘到了,可人沒見著,但規矩不能廢,所以把丫頭打發過來提醒他們兩個一聲兒。

曼曼在一旁垂頭裝死。

陳雲正默了一瞬,道:不用了,蘇姑娘身邊的人我早就選好了。

曼曼恨不得一頭撞死陳雲正,要不要說的這么直白啊什么叫早就選好了你少說一句會死啊他非得四處給她拉仇恨值是不是

錦綉和錦緞有點尷尬,但她們畢竟是奴婢,陳雲正是主子,他發了話,她二人也不好當面辯駁,便訕訕的道:是,奴婢們這就回去跟奶奶復命。

是去告狀說小話搬弄是非吧

曼曼腳挪了挪,還是沒動。算了,她再裝老實,文初若對她也不可能放下戒備,還是別費那事了。

陳雲正也有點明白,卻只是點了下頭,道:我這就帶你家曼曼去見你家奶奶。也算是小敲打一番,告誡她們兩個別亂說話。

錦綉和錦緞行了禮退下去,陳雲正盯著曼曼。曼曼不瞅他,怎么,這么快就想讓她給他謝恩了

陳雲正抬手,理了下曼曼微亂的鬢發,道:我叫人進來,你稍稍整理一下

曼曼沒吭聲。

很快有人進來,手腳麻利的端來了熱水、毛巾以及各種要用的物什。隨即有人在曼曼跟前跪下道:姑娘,奴婢們服侍您梳洗。

曼曼聽聲兒便是一愣,猛抬頭見身前跪著的是司針、司藝、司玲和司瓏,登時就站了起來:你們你們怎么在這兒

司瓏道:奴婢們求了六爺,賣了死契。

就是為了在這等她吧。

曼曼氣的眼淚都掉出來了,別轉頭道:你們怎么這么傻。沒見過有主動往火坑里跳的

司玲笑嘻嘻的道:什么樣的主子帶什么樣的奴婢,您都跳進火坑里了,奴婢們只好跟著,哪怕您受了氣也好有個發泄的地兒

她這幾句話倒把曼曼又給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