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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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爺子聽了不樂,心想你把我比作什么東西了,我又不是牛。好你個老九,果然有幾分厲害。不過你厲害些最好,我就不用費心對付鮑二爺了。

庄老爺陪著笑,朝劉三道:「三,吩咐下去了嗎?給九爺備幾個小菜,我要和他喝酒。」

老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搖頭道:「不是吧,庄老爺,你要陪我喝酒?我看還是算了,免得一會又躺到床上去了。我聽說你得罪了郎中,一會人家不來給你看病,我可沒那妙手回春的本事。」

庄老爺一拍胸脯,喝道:「我這身體,好得很。九爺,你就不用費心,倒是我才為你擔心呢。」

老九一愣,不解地道:「庄老爺,你為我擔心啥?」

庄老爺微微一笑,嘆息道:「九爺,我是怕你喝酒喝多了,連自個人都分不清。哎,我不怕你分不清,是怕我步鮑二爺的後塵。」

老九伸手在額頭上擦了擦,故作驚愕地道:「庄老爺,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看看,嚇得我臉上的汗直冒。我要有那本事,直接把鮑二爺抓住,還用得著放他跑嗎?」

庄老爺心里一驚,暗想難道老九早就在屋門前等候了嗎?他怎么知道這事?

他要知道鮑二爺便是老九引來的,肯定氣得全身火脹。毫不知情,也只得挨了軟刀子。

鮑二爺想庄家越亂越好,其實庄老爺子和老九也一樣,都希望越亂越好,亂中攪局,趁機控制對方。三家博弈,想必有一方觀戰。但誰是黃雀,誰是螳螂,那就得看各人的本事了。

庄老爺子和鮑二爺都欺老九年輕,必沒有什么高招。但兩人都似乎低估了老九的實力,過了幾個回合之後,才知道老九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同時兩人也在想,倘若合伙將老九除去,那佘家營定虎視眈眈。佘老爺子精打細算,可不像對付老九那么容易,何況老九就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了。即便斗倒老九,也幾乎兩敗俱傷,佘家營豈有坐視之理?

近來魏一霸殘部囂張跋扈,想再進攻佘家營,萬一他們調個頭來,不對付佘家營,趁機拿下矸子,那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三方權衡了一下利弊,誰都不願剪滅誰,誰都不敢剪滅誰。

庄老爺子看著老九,笑了笑道:「九爺,老夫知道你年輕氣盛,有吞並矸子之心,但我就把話擱這兒,你不敢。」

老九知被他說中要害,點頭大笑道:「庄老爺子果然眼光銳利,思維敏捷。你放鮑二爺走,想必也出於此心。要是你把鮑二爺弄死了,他的家人,就會與你為敵。更為甚之,與我聯合,吞並了你這塊寶地。庄老爺子,不是我挑撥離間,你和鮑二爺,是有嫌隙。」

庄老爺見劉三命人端上酒菜來了,朝老九示意道:「九爺,唇槍舌劍了一番,還得吃些東西。你來我這破屋里,也沒啥好吃的,就弄點魚r給你吃吃如何?」

老九朝桌上瞥了一眼,見一桌子的魚。什么酸湯魚、回鍋魚、油炸魚、紅燒魚……,擺得滿滿一桌。老九心里暗笑,你以為我稀罕吃你這些東西,在你這塊地盤上,魚是最便宜的東西。很多奴才家里沒了糧食,就用干魚片充飢。

庄老爺子見老九不說話,微笑道:「九爺,沒見過這么多的做法吧?你在一線天,離河遠,很難吃到魚。你來這里,是要好好的吃一頓的。」

老九嗯了一聲,再看那酒,只見一個土壇子,壇子上滿是塵灰,想必十幾年沒動過了。桌子上的碗,有的都被打破了棱角,要是稍不小心,嘴唇都會被割破。那筷子,夾菜的那頭,都成了磨牙棒,毛毛刺刺的,令人看了就難受。

老九嘆息一聲,嘖了嘖嘴道:「可惜一桌子的魚r啊,又細又嫩,怎么就裝在了這樣的容器里?庄老爺子,你家那片竹林,就沒舍得砍一兩根來用?」

庄老爺子聽出老九諷刺的話語,冷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卻沒有開腔。

老九故作沒看出他生氣的樣子,又指著桌子道:「庄老爺子,真的,你看看那筷子,都成磨牙棒了,吃一頓下來,它就成紅色的了。」

庄少清聽不下去了,朝劉三喝一聲道:「劉三,把它全撤了。」

庄老爺子聽罷,喝道:「這里誰是當家的?」

庄少清只得縮到一邊,低聲道:「爹,他簡直沒把咱們放眼里,我……。」

庄老爺子喝道:「住口,九爺來是客,招待不周,是咱們的錯。還不將這些撤下,給九爺弄些合口味的東西來?」

劉三忙應了一聲,搔搔頭道:「九爺,您說說,你喜歡吃些什么,我這就吩咐廚房做去。」

老九不想再為難庄老爺子,擺擺手道:「罷,我吃過了。你們可能還沒吃,就把這些東西賞給下人們吧。」

庄少清更加忍不住了,指著老九喝道:「錢老九,你實在太過分了。」

庄老爺子忙拉住庄少清,喝道:「給我坐下。」

老九又嘖了嘖嘴,嘆息一聲道:「老的還在,沒你說話的余地。你就好好的聽著,跟你老子學學,要沉得住氣。」

庄少清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再多說了。

庄老爺子見他不說了,才朝劉三道:「三,照九爺的吩咐做,分給下人們,讓他們都嘗嘗鮮。」

老九心里暗笑,讓他們嘗鮮,恐怕他們早吃膩了。不過他們以前吃的,沒這么多油水可撈。偶爾讓他們撈撈油水,嘗嘗甜頭,也是好事。

老九見庄少清一肚子的窩火,故意再惹他道:「庄少爺,我看你一輩子的窩囊樣,什么時候才能挺起胸脯做人?就像你這樣的,還想癩蛤蟆吃天鵝r?告訴你,門都沒有。你以為我此來,是來求你了?」

庄老爺子心里一驚,心想你此來,不是為了妹子的事,難道是別的事?庄老爺子左右思忖,想起老九一來,就把莫老爺一家給收拾了,接著就是鮑二爺家,難道第三家就是我?他怎么想,怎么不對。但想來想去,又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對。

庄老爺子捏了捏幾根胡須,藐視地望著老九,心道:「就憑你那點花花腸子,你能玩出什么花樣?你膽敢在我府上搞鬼,我就讓你死無全屍。」

庄少清再也沉不住氣了,猛然間爆發,突然朝老九撲來,喝道:「錢老九,老子今天就滅了你。」

老九見他撲過來,站著不動,一拍胸口道:「來啊,你打我這里。」

庄少清正沖到老九跟前,只覺兩只手不自主地向後一退,他朝左右一望,早有兩個家丁將他夾住,拖到一邊。

老九大喜,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嘆息道:「濺了我一身灰,這屋子也得好好打掃打掃,是不是付不起下人的工錢?要是付不起,說一聲,我也給你們點小費。」

庄老爺子聽到這話,怒吼一聲,朝左右道:「將他拿下。」

老九見激怒了庄老爺子,暗自大笑。見左右有家丁欺近,忙一閃身,讓過眾人,一溜煙不見了蹤影。庄老爺子正驚惶間,聽得院子外一片聲起,涌出不少的黑衣人來。

庄老爺子大駭,朝庄少清道:「還不帶著人走,留在這里干什么?」

庄少清喝道:「我不走,爹,你不是說這是咱們祖上辛辛苦苦掙來的產業嗎?難道你就忍心毀在咱們的手里嗎?」

庄老爺子見院外的黑衣人越來越多,喝道:「清兒,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一線天的老九,是有備而來,他孤身來此,就是為了告訴我們,早有防備。快走,清兒,咱們能走一個是一個。」

正說間,只見劉三滿面炭黑,奔了過來道:「老爺、少爺,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話才說完,只見一黑衣人閃過,刀影一晃,已將劉三劈斃當場。

正文九十

庄老爺子嚇得滿身冷汗,擋在庄少清跟前,喝道:「再不走,你我都得死在這里。」

庄少清沒多大力氣,又被嬌養慣了,雖有心御敵,卻有心無力。咆哮著道:「爹,我不走,要死咱兩就死在一塊。」

庄老爺子不容分說,已將他推開,早有兩家丁夾著庄少清,朝院子外撲去。庄老爺子見黑衣人越來越多,家丁又死傷無數,暗自嘆息。早有家丁奔了過來,朝他道:「老爺,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庄老爺子擺擺手,嘆息一聲,老淚縱橫道:「你們走吧,我死都要留在這里。」

家丁見他不走,也不敢私自離開,拼命殺死一黑衣人,朝一旁的兩家丁道:「你們架著老爺走,我斷後。」

兩家丁見情況緊急,也顧不解得那么多了,一把將庄老爺子拖住,殺出血路,朝外撲去。行了一程,又遇著幾個家丁,主仆七八人,朝河邊趕去。

一心腹沉吟道:「老爺,咱們這么走也不是辦法,得想法聯絡佘家營,以圖再回此地。」

庄老爺子喘息一聲,連連咳嗽不已,猛地哇的一聲,吐出不少鮮血來。回首竹林,回望屋宇,喊殺聲還不斷的響起。落淚道:「我茫茫如喪家之犬,佘家營哪會收留咱們?佘老爺子那么會算計,他巴不得除了咱們。」

心腹低聲道:「老爺,想必佘老爺子也不想咱們遭此不測。」

庄老爺子擺手道:「對於有大智謀的人,巴不得少幾個對手。和一個人斗,不需要費那么多周折。成王敗寇,我也不想去佘家營做一個閑人。清兒他奔出來,想是去了那里,我還有什么臉面去見他?」

心腹正要說話,忽聽身後一片聲的喊殺聲,慌催促庄老爺子道:「老爺,咱們趕快走。」

庄老爺子心里痛惜,那么多年的積蓄,一朝遭了強人所捋,心有如刀割。回想十幾年前,收繳曾大戶家,也是這幫光景。可見世事輪回,因果報應不爽。早知今日有此結局,當初就不該那么貪婪。

奔了幾步,氣悶填胸,只覺天旋地轉,昏倒在地。幾心腹也不管許多,強拖著他的人,朝前行去。好不容易擺脫了後面追來的人,找了個山d,將庄老爺子放在石壁旁,讓他的頭靠了石壁,才道:「老爺,現在安全了。」

庄老爺子只是喘息,卻說不出話來。心腹焦急地道:「你們在這里守著,我去請郎中來。」

另一心腹道:「你別枉費走這一遭,郎中是不會來的。何況咱們現在,有如喪家之犬。你要是去,恐怕還會把敵人引來。咱們趁天亮休息一陣,等天黑的時候,帶著老爺逃奔佘家營。即便他不願去,咱們也不能不顧全他的安危。」

心腹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只是我害怕老爺撐不到那時候,萬一他去了,怎么對得起少爺?」

身後閃出一人,喝道:「老人雖對我們很好,可以前他干的那些事,值得咱們去給他賣命嗎?依我說,把老爺送給老九,咱們還能領個賞錢,足夠一輩子花銷了。」

心腹啐道:「就你這狼心狗肺的樣,你要是不願跟著老爺,現在就可以滾。」

那人聽罷,將頭一歪,朝一旁的幾人喝道:「兄弟們,咱們走,就看他們能逃到哪里?咱們是狼心狗肺,但咱們不能連自己的妻兒都不顧了。」

其余幾人,狠了狠心,瞪了一眼走出去的人,相互點頭道:「黑麻子說得對,咱們聽他的,走。」

兩心腹見只剩下他主仆三人,凄涼自不在話下,樹倒猢猻散,相互抱頭嚎啕了半晌。心腹嘆息一聲,朝左首那人道:「齊黑頭,你守著老爺,我去取些水來。」

齊黑頭應了一聲,見心腹去了,疑慮道:「他要是借故走了,我可怎么辦?要等到天黑他走不來,我就將老爺送回去。我也是走投無路,不這樣做,恐怕我的妻小也保不住了。不是我狠心,想當年老爺也沒少做這種虧心事。一場惡戰,害得我們死了多少弟兄,許多老人孩子都相繼被人殺掉,妻女被人玷污,都是他一人造成的。我守著他,難道我做錯了,我真的做錯了嗎?老天,你告訴我啊?」

齊黑頭直守到傍晚,卻不見出去的心腹回來,心里權衡再三,帶著庄老爺子,朝庄府回來。他心情復雜,也不敢想象回去會發生什么事。可當他回到庄府時,一切又似乎沒有變化。寂靜無聲,連一具屍體都找不到。

他四下張望,還以為會有人把守,到處看了一遭,不見人影,才將庄老爺子扶進內府卧室。整個庄園,一切如常,只是少了不少貴重的東西,絲毫不散亂。

齊黑頭終於明白了,原來老九並不想置庄老爺子於死地。他只是想將庄府變得一窮二白,只是想讓他的勢力能在矸子扎根。

齊黑頭將庄老爺子放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便四處找人。整個庄府,哪里有什么人影。過了兩天,才見一家丁趕來,還以為齊黑頭是老九的人,見了便撒腿就跑。齊黑頭慌忙將他叫住,問道:「李哥,你跑什么跑,是我啊,黑頭。」

李哥回頭瞥了一眼道:「黑頭,你怎么還在這里?你不是保著老爺跑了嗎?九爺以為你們往佘家營去了,正差人半路攔截你們。他老人家並不想要咱們老爺的命,是要劫他回來,繼續做這里的庄主。」

齊黑頭嘆息一聲,搖頭道:「這里貴重的東西都洗劫一空,老爺要是醒過來見了,不被老九殺死,也會被氣死。」

李哥一愣,朝齊黑頭道:「黑頭,難道老爺就在府上?」

齊黑頭壓低聲音,拉著李哥道:「李哥,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九爺真不想害咱們老爺?那少爺呢?他找著了嗎?」

李哥一拍胸脯道:「黑頭,李哥什么時候說過瞎話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是知道老爺的下落,告訴九爺,還可以領賞呢。只是有一件,你要把功勞分我一半。」

齊黑頭是個沒心計的人,笑了笑道:「只要九爺不殺老爺,別說把功勞分一半給你,全給你我都沒話說。李哥,你去告訴九爺,就說我知道老爺在哪里。」

李哥大喜,心想你個傻瓜,九爺會放過咱們老爺嗎?他巴不得早點將他處死。你既然知道,那我就帶九爺來,這功可立大了。到時我再想個計策,把你除掉,整個功勞,不都是我的了嗎?

李哥轉念又想,九爺不動這里的東西,難道真有心讓咱們老爺回來?

李哥還在思忖,齊黑頭催促地問道:「李哥,你還沒說少爺的下落呢?」

李哥順口道:「李哥在九爺的手里,現在要死不活的。」

齊黑頭一聽,喝道:「你說什么?你保著少爺走,難道你出賣了他?你個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李哥忙道:「黑頭,你聽我說。我是說少爺在九爺那里,聽說找不到老爺,又沒有他的下落,現正要死不活的要找老爺呢。」

齊黑頭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快去告訴九爺,讓他趕緊來。要是他來晚了,咱們老爺恐怕就不行了。不管怎么說,老爺和九爺還當了一會親戚。」

李哥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便道:「黑頭,你帶我去見見老爺。」

齊黑頭忖了忖道:「李哥,你還是先去告訴九爺,要不然老爺真的不行了。」

李哥見他思忖,心想你不是騙我嗎,我要是去了,那豈不是著了你的道兒了。我見不著老爺,肯定不會去獅子嘴邊邀功。眼睛朝齊黑頭盯了一眼,搖搖頭道:「黑頭,見不到老爺,我這心里不踏實。他快不行了,我也得去見見他,說不定他有什么話要交代,要帶給九爺呢?」

齊黑頭一想也是,朝李哥道:「你跟我來,老爺就在床上躺著呢。」

李哥見他著了道,微微一笑,隨著齊黑頭,來到庄老爺子的卧室。李哥一眼見果然是庄老爺子,大喜道:「黑頭,你先守著,我這就去叫九爺來,看樣子他真病得不輕。」

「你快去,再不去老爺真的不行了。」齊黑頭焦急地道。

李哥還沒等他說話,人早已溜出了庄府。齊黑頭見李哥的眼神不對,心想他一定不懷好意,我還是先把老爺藏起來。老爺他現在就夠慘的了,再慘也不能讓他死在我的手里。

齊黑頭邊想,邊將庄老爺子挪到不遠處的地窖里。

才過了片刻,便聽得一片聲的腳步聲響。齊黑頭朝地窖縫隙里瞥了一眼,只見李哥,當先帶著老九,滿面春風的走來。

只聽李哥道:「九爺,姓庄的就躺在床上,我看得清清楚楚。拿到了老頭,九爺就可坐鎮矸子了。」

老九冷笑一聲,轉頭朝李哥看了一眼,朝左右喝一聲道:「給我把他拿下,賣主求榮,日後想必也會對我不利。」

老九說完,早有兩家丁將他拿下。老九又喝道:「進屋看看,庄老爺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唯你們是問。」

又有家丁沖進屋子,四下望了一眼,不見庄老爺子,連忙回稟道:「九爺,不見庄老爺子。」

九爺大怒,朝李哥扇了一耳光,喝道:「竟敢騙我。」

李哥見機會來了,忙求饒道:「九爺,不是小的騙你,剛才齊黑頭真的帶著庄老爺來這里了,不信你們看地上的腳印。」

老九眼睛一掃,果見地上有些雜七雜八的印痕,俯身朝李哥喝道:「快說,齊黑頭帶著庄老爺子去哪里了?你們這群王八羔子,為了得到賞賜,就不惜毒害自己的主子。要是庄老爺子沒了,絕饒不了你。」

李哥哭喪著臉道:「九爺,要找到庄老爺子,你得饒了小的性命,小的才敢去找啊。小的著實的害怕,萬一我找到了庄老爺子,您又反悔了,那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