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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文小輯1 未知 6282 字 2021-10-28

去。就是後來聘了玉環,也丟不得我。」就寫一字,密付梅香,約雲客如此原故。

雲客在園中,忽得此信,便尋定一只船,等在府東北市河下。又把一字遞與梅香,說道:「謹依來命,在開

明橋下伺候。」

雲客只道王家小姐,不知其麽計策,脫身出來。但是驟然回去,也要小心的。

等到次晨,只見一乘小轎,隨一梅香,竟到船頭。雲客親扶下船,急急撐開。原來不是王家小姐,到是吳家

小姐。絳英備述心言,說:「我今日辭了嫂嫂,只說又往王家,無人稽察,所以來得容易。還有拜匣內白銀

五百,為路費之資。」

雲客是個風流名將,就如淮陰用兵,多多益善,豈不快活?玉環小姐的事,且待歸去商量。

這一路風月舟中,新婚佳趣,倒是實實受用的。把船兩頭冒好,竟出了揚州城。隨路行來,至一村落,暮煙

凝合,夜色蕭然。梢公住櫓停宿,此夜鴛鴦共枕,比那孫蕙娘家,更加安穩。只多了梅香同伴,不好恣意取

樂。絳英花蕊初開,半推半就。雲客風情盪漾,如醉如痴。雖不敢大奮干戈,也落得暫時雲雨。只有梅香在

鋪邊細聽,睡又睡不著,熬又熬不住,翻來覆去,但求速速完事,省得聞了此聲,心性意亂。若是小姐當不

起久戰,何不把我做個替身?也分些好處。雲客為舟中不便酣戰,且絳英又是新破瓜,難於進退,弄到一二

更,也就住手了。

次日絕早,催梢公發船。曉霧蒙蒙,莫辨前後,正要開船,忽然前面一只船來,因在霧中照顧不及,船頭一

撞,把那一只船撞破了。那一個船中,立起叄四人來,先捉梢公亂打。

雲客不知其故,出了船艙,說道:「不要打,若是撞壞了船,我自賠修。」

船上人那里顧你?一齊挑上船來,就把雲客扭住,把船中一探,大叫道:「這位女娘是認得的,緣何在此?」

你道什麽人,就認得絳英來?不知這船上坐的,就是絳英的大兄。扭住雲客的,就是絳英的家人。因下鄉幾

日,趁早要歸家,不想撞著絳英。家人急急報知,倒把吳相公一嚇,說道:「如何妹子隨著這個人,往那里

去?」又聽得雲客是杭州的口聲,心上大駭道:「莫非是個強盜,打劫家里,搶妹子來的?」速叫家人,把

雲客不管好歹,先將繩綁了。

絳英在船中叫道:「哥哥不要亂嚷,這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干那人之事。」

吳大聽見此話,明明道是私奔,越發大怒起來,道:「若然如此,我在揚州府中,體面擱在那里?」叫家人

搜他船中,帶些甚麽。家人取一拜匣,打落了鎖,扯開,內中盡是銀子。

吳大罵道:「這個草賊,盜我家許多銀子!」

只把雲客當做賊情看待,這也是全體面的好計。一面叫兩個家人,把自己的船,拖那絳吳與梅香在船上,吩

咐家人竟送到王老爺家,不要到家里去出丑。自己跟幾個家人,綁了雲客,解到揚州府來。絳英亂哭亂嚷,

那個顧他?只有雲客,嚇得魂飛魄散,一言也辯不出。

當晚進了揚州城,吳大把那匣中銀子,拿出四百兩,做個打官司的盤纏。只將一百兩連那拜匣,做個真賊實

盜。一路考問緣由,雲客只是不說。又把船上梢公相打,喝道:「你們船上人,慣同別人做賊,知他甚麽名姓?」

梢公稟道:「相公息怒,小的是鄉間人,不比別處快船,掛了貴府燈旗,不是捉賊,就是做賊。昨日早晨,

只見那個人說道,要載家小到浙江去,叫小人的船,其餘都不曉得。」

吳大恐梢公牽連他妹子的事,竟不拷問他,一腔毒氣,獨呵在雲客身上。漸到府前,呈詞手稟,也不及寫,

同那幾個家人,竟扯雲客,解到府中。吳大擊起鼓來,知府坐堂,手下人簇擁那一起進去。

吳大是個揚州名士,府堂上公差大半相熟,沒有一個不幫襯他,跪到知府面前說道:「生員今早捉得一個草

賊,特解到太公祖大人案下,乞求正法。」

知府問道:「怎樣捉的?」

吳大道:「生員兩日有沃鄉,今早霧中,忽一只船撞破生員的船,與他理說,他反肆毒手,把生員的家人打

壞了。里黨中人不服,把船押往,搜他船中一個拜匣,那是生員家里的。匣中銀子一百兩,錠錠都是生員家

里的物,真贓現證。連忙差人到家,果然昨夜逾牆而入,鑽穴相偷的。這是天羅地網,著他敗露。」

知府喚雲客上前,喝問道:「你做賊是真的麽?」

趙雲客年紀不多,生平不曾經衙門中事,又見吳大利口,一時難與他爭執。思量說出她妹子的事,先認一個

罪名在身上,這句話又說不出。

只向前稟道:「生員名喚趙青心,也是浙江杭州府錢塘縣學生。這銀子是自己的,那吳秀才明明要詐人,反

冤屈生員做賊,掃祖老爺電鑒。」

知府道:「你說是錢塘秀才,本府那里去查你?只這匣是你的,還是吳家的?」

吳大挺前證道:「這匣子祖父所傳,里面還有印記,難道不是真贓?」他明曉得分與妹子的拜匣,正好將他

執證。果然匣中有吳家印記。

那時知府看見,便道:「賊情定是真的,今日且收下監。他說是錢塘秀才,待移文到錢塘去,若果然秀才,

申文學院;不是秀才,就將這賊一棒打死便了。」

雲客淚下紛紛,口中但叫冤屈。公差不由分說,拖到監中。吳大出了府門,頓然生出一計。不知將趙雲客,

怎樣擺布。

評:

昔有人入山,遇見一仙子,與之叄言兩語,便欲求合。仙子笑曰:「汝欲生男育女耶?」其人曰:「非也。」

仙子曰:「然則何為急於求合?」其人曰:「某生平嗜好在此,不能禁耳。」仙子引入石室,其人上床,即

化為老龜,殼重足輕,艱於行動,屢向仙子叩頭乞命。仙子曰:「汝生平嗜好,以致如斯。速宜改卻前非,不

然此殼將歷劫不脫矣。」老龜盤旋山嶺,不能自歸而死。夫萼綠華,杜蘭香,亦曾下嫁,此其情所不免也,若

失情未至而欲先之,則一生平嗜好之老龜耳。趟雲客初遇玉環,可敬可愛而不可親,若是肉蒲團,便形出許多

賤態矣。要知真正情種,決不輕易宣淫如雞犬者也。讀者無嫌寂寞,直至後回便見。蘇庵嘗有詩紀赤:「世間

男女盡飛蟲,一上身來便打雄;試問有情誰似鷹?夜深孤影向長空。魄散香魂冉冉輕,木客山妖盡有情;聞道

一生落花底,活現盡惜苕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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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陳災兆青含情解凶星紅鸞吊燕

詩雲:

雲欺月色霧欺霞,

風妒楊枝雨妒花;

縱使自憐珠有淚,

可能終信玉無瑕。

杜鵑啼處叄更夢,

靈鵲飛來八月槎;

莫道風流容易遘,

錦屏心緒亂如麻。

吳大陷害雲客一事,只為有關體面,故此下個毒手。一出府門,便生計較道:「看這賊奴,原像個斯文人。

只因我連日下鄉,不想妹子做這件勾當。今日幸得不分不明,送他監里。此後覆審,加些刑罰,倘若從實招

出,我的體面倒不好看。若是聽府支移到錢塘,果是秀才,又寬他幾分了,後日反做一冤家在身上,又似不妥。」

反覆思量,忽然悟道:「不如將些銀子,在府房中捺起申文,也不要再審。只吩咐監門禁子,不許送飯與那

賊徒吃,過一兩日,自然餓倒下來。那個剖明此事?我的體面暗暗里全了,豈不周到?」

看官,那吳大這樣算計,就是活神仙,也難救得趙雲客,看看的要餓死了,不要說兩位小姐、一個蕙娘將來

無窮懊恨,就是我做小說的,後面做甚出來?若真要雲客出頭,不是知府救他,定是鬼神救他,方免這場

大禍。誰知那二項,一毫也不見影響。正是:

中捉鱉,命懸手下。

我只得將趙雲客,暫時放在一邊,聽他餓死便了。且把吳小姐歸家之事,說個下落。

卻說絳英小姐,被哥哥撞見,著家人仍送到王府中。自侮命運,累及雲客,無辜受禍。一日不曾吃飯,

哭得手麻眼暗,漸到王家府前,家人叫一肩小轎,請小姐上岸。

絳英含羞忍恥,上了轎子,隨著梅香,竟進王家宅門。家人通報,吳小姐到來。夫人小姐親自迎接,見絳英

花容憔悴,夫人道:「小姐臉帶愁容,莫非家中與嫂嫂淘些閑氣麽?且進房去吃茶。」

玉環攜手進房,含笑問道:「姐姐到家,有甚麽閑氣,如此不歡?」

絳英但低著頭不說。玉環不好再問,只喚侍女,快備夜飯,且待宵來,細細問他,心上想道:「又不知我的

事體,可曾料理?」私問絳英的梅香,梅香不敢直說,應答模糊,也不明白。

到夜來,銀燭高燒,綺疏掩映,排著夜飯。兩位小姐,只當平日坐談的模樣,玉環再叄勸酒,絳英略略沾唇

。夜飯完後,侍女出房,兩個促膝而坐。

玉環小姐道:「姐姐,你的閑氣且慢慢的講,只問你昨日事體如何?」

此時絳英不好相瞞,只得說個明白。道是:「妹子不知,今日為我一人,弄出許多禍事,且並要帶累你,為之奈何?」

玉環道:「莫非趙郎敗露,他竟不別而行麽?五百金小見與他也罷,只是教他得知我前日與你說的意思好。」

絳英把私隨他去,撞著大兄等事,細細說了一遍。又道:「我只恐獨來聘你,教我無處著落,故此先要跟他

。誰想這般禍種,倒因我做出來。幸喜妹子的事,一毫也不走漏。但趙郎為兄所陷,不知怎的下落?」

玉環聞得此言,心中雖則一驚,卻也倒有門路,對絳英道:「既然此見諧,前日原是我央你去的,我也不怪

你。為今之計,只先要打聽趙郎的消息,便好相機而動。」

絳英道:「我如今也顧不得體面,過一兩日,還要歸家,與哥哥說個明白。他若必要害趙郎,我便與他做個

撒手的事,看他如何安放我?」

小姐道:「不要草率,明日先打發梅香歸,探聽一番,再作道理。」

這一段,也是私房的話。只不知趙雲客的救星,可曾落在下界了?吳大自府回家,也不說長說短,睡了一夜。

次日早晨,吃了飯,身邊帶著幾兩銀子,將二十兩送與府房,捺起申文,將四兩付與禁子,不容他買飯吃,

只待叄四日後,遞個病狀與知府,又將叄四兩銀子,與府堂公差,償他昨日幫襯的禮,自己道做事周匝,完

了府堂使用,又往到朋友家去干別項事。趙雲客自昨晚進監,監門又要使費,公差又索銀子,牢內頭目,又

要見面錢,滿身衣服,俱剝了去。夜中苦楚,不可勝言。

挨至第二日午後,還沒有飯吃。異鄉別省,全無親戚,可以照顧。只道命犯災星,定作他鄉冤鬼。那曉得紅

鸞吉曜,一時吊照起來。揚州府有個獄官姓秦,名衡石,號程書。他原籍湖廣武昌府貢監出身,雖是個獄吏

,平日間極重文墨的。有一妾生兩個兒子,一個就在揚州府進了學,一個還小,在衙內讀書。他奶奶親生一

女,名喚素奴,因他母親日夜持齋念佛,止生這一個女兒,故取名叫做素奴。素奴長成,精通書史,自己改

名素卿,年方一十八歲。人才風韻,俊雅不凡。

那秦程書本日親到獄中,查點各犯,原是舊規。做了獄官,時常要到獄中查點的。只見各犯唱名點過,臨了

點到趙雲客,說道:「那人新進獄門,本司還不曾見面。」想是犯人進監,獄官原有些常例的,故說此話。

又見趙雲客一表人才,赤身聽點,問道:「你是什麽人?犯什麽事,到此獄中?」

雲客俯身跪訴道:「生員趙青心,原是杭州府錢塘縣學生,家里也是有名的,薄產幾千畝。前日有事到揚州

,帶些盤費過來,在街上買一拜匣。不想是府中吳秀才家的。昨日早晨,大霧中開船回去,正撞壞那吳秀才

的船。被他狼仆嘻,亂打一番。窺見生員船中,買些貨物,頓起不良之心。以拜匣為名,冤屈生員做賊,把

行李貨物,都搶了去。父母老爺詳鑒,生員這個模樣,豈是做賊的?知府不曾細察,堂上公差,又俱是吳家

羽翼,一時就推到監里。生員家鄉遼遠,無門控訴。伏望老爺大發慈悲,救生員一救。」

秦程書見他這一副相貌,又兼哀訴懇切,心上就發起慈念來,說道:「既然如此,後日審究,自然有個明白

,本司今日也做不得主。但是見你哀辭可憐,果然是文墨之士。本司保你出去,在衙里住幾日,待審明白了

,再理會。」

禁子得了吳家使用,稟道:「這是本府太爺要緊犯人,放不得出去的,夜來還要上押床,老爺不可輕易保他。」

秦程書喝道:「就是府太爺發監的犯人,不過偷盜事情,也不是個斬犯,你便這樣阻擋。」禁子不敢攔阻,

任憑獄官領雲客到衙里去。

原來秦程書最怕奶奶,奶奶平日敬佛,不許老兒放一分歹心,又因大兒子在學里,一發把斯文人尊重,對雲

客道:「我衙內有個小兒子。你既是秀才,與我兒子講些書史也好。」

一到衙中,把些衣服與雲客穿了,著他住一間書房里教書。一日叄餐,好好的供給他。只因雲客是個犯人,

時常把書房門鎖好,鑰匙付奶奶收管。大兒子出外與府中朋友做放生會,每人一日,積錢叄文,朔望聚錢,

雜買魚蝦之類,於水中放生,以作善果,這也是奶奶敬佛的主意。是晚回衙,聞得父親保一個斯文賊犯,在

書房教兄弟的書,便到書房相會,說起詩書內事,雲客口若懸河,隨你百般盤問,毫無差誤。

大兒子故意要試他才情,就對雲客說道:「今日小弟做放生會,各友俱要賦詩紀事。小弟不揣,欲求兄代作

一首,未審可使得?」雲客謙遜一香,提起筆來便寫,立成放生詩一首雲:

四海生靈困未休,魚蝦何幸得安流;

腐儒僅解開湯網,塵世誰能問楚囚。

蟲孽未消終有劫,風波難息豈無愁;

放生莫放雙鯉去,恐到龍門更轉頭。

大兒子見了此詩,贊嘆不已,到里面對父母道:「那書房中的犯人,果然文才淹博,相貌過人,後日必定大

發的。只是吳秀才冤屈他,也覺可憐。」妹子素卿,在房中聽見哥哥說話,心內也要去看他一著。到第二日

,程書出衙理事,兩兒外邊游玩。

衙內無人,素卿與母親散步到書房邊,一來隨意閑游,二來看那書房中的犯人。門縫里張了一會,見雲客身

材俊秀,手里拿一本書,朗吟詩句雲:

因貪弄玉為秦贅,且帶儒冠學楚囚。

素卿頗曉詩書,聽雲客朗吟詩句,便有些疑惑起來,想道:「人家屈他做賊,其實不像個賊料。他這吟的詩

句,倒有些奇怪。莫非是一個風流才子,到這里來?婦人面上有珀當,被別人故意害他,也未可知?且到晚

間背了母親,去試他一試。若是果真冤枉,便與父親說知,盡力救他,後來必有好處。」

你道素卿為何頓發此異想?原來秦素卿自小生性豪俠,常道:「我身雖為女子,決不要學那俗婦人,但守著

夫妻兒女之事。」瀨水擊綿,救亡臣於飢困,盤餐加璧,識公子於逋逃。便是父母兄弟,一家男女,無不敬

服他,道他是個女中男子,並不把女兒氣質看待。他要看人,就依他看人,他要游玩,就依他游玩。

素卿也有意氣,平時見了庸夫俗子,任你王孫富貴,他竟毫不揣著。

那一晚,乘衙內無人。母親又在佛前禮拜,私取鑰匙竟把書房門開了。雲客忽見一個女子,韻度不凡,突然

進來,反把他一嚇。只因近日監中,一番磨難,身上事體未得乾凈,那些雲情雨意,倒也不敢提起。見了素

卿,拱手而立。

素卿問道:「官人何等人家?犯法羈住在此?」

雲客哀告道:「未審姐姐是誰?小生的冤,一言難盡。」

素卿道:「我就是本衙老爺的女兒,名秦素卿,平生有些俠氣。官人有事,不妨從直說出。我與父親說明,

當救你出去。看你這等氣質,決不是做賊的。緣何他家冤你做賊?想是你有甚麽婦人的勾當,被人害你麽?」

雲客道:「這個倒沒有,小生家里還未有妻子,外邊安敢有穿事?」

只把監內告秦程書的話,說了一遍。素卿道:「這個不難。待我與父親商量,算個出脫你的門路。只是有句

話對你說,我一生率性,有話就說。不像世上婦人暗里偷情,臨上身還要撇清幾句。你既是沒有妻子,犯了

屈事,在這里來,倒像有些緣法。你若是此冤昭釋,後日富貴,慎勿相忘。」

雲客謙恭盡禮,但要營求脫身,圖謀玉環小姐的約,那里又有閑情敢與素卿纏擾?誰知不纏擾素卿,倒是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