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所圖(1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561 字 2021-10-29

中秋當天,寶豐行在春風樓里席開二十桌,不僅請了自家商會的管事和伙計,連南月此行帶來的人也在列,推杯過盞,觥籌交錯,熱鬧得堪比過年。

酒過三巡,燕雲歌已經喝了不少,正倚靠在三樓的欄桿上,望著一輪明月醒酒,季幽過來,說是那幾個管事派人來了。

燕雲歌聽她說的含糊,便問:「誰來了?」

季幽正了正色,說道:「就是那幾個不安分的……拿不准是來坦白的還是另有壞水,總之小姐此去千萬要小心。」

燕雲歌當下腦子醒了一點過來,嘆了口氣,「我以為出了你二叔的事後那些人會安分不少,第一次看見還有上趕著來送死的。」

季幽也是這么以為,笑了下道:「小姐若是不想去,我去回了他們。」

燕雲歌拍拍額頭,語氣無所謂道:「回話就說我等會過去,這些人早晚要解決的,不如趁現在處置了。」

過了中秋,很快就是登高,離年底又近了。她是該把這里的尾巴收拾掉准備啟程了,岩城離盛京就是走的快些,路上也還要走上兩個月。

到時候山高水遠,這里要是出什么事,她怕是鞭長莫及。

另一廂。

曹管事悄悄進來,揮退了正在上菜的小二,確定門窗完好,才對著屋內的幾人說道:「我剛讓一個伙計去請燕當家過來吃酒,她答應了,沒生疑心。」

趙鴻玉依舊不放心,斜睨他一眼:「真沒起疑心?」

曹管事成竹在胸,低聲道:「咱們幾個也是府里的老管事了,這點面子她還是要給的,何況青瓦寨的事情已經順利結束,貨也盡數追回,眼下我們請她喝幾杯高興高興,她能多想什么。」

另一名管事唇邊勾起一抹諷笑:「當初都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結果呢?那分明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

趙鴻玉冷哼了聲,終究懷有幾分不甘心:「她若能放我一馬,我也不至於在賭場越借越多,再不濟,退一步,那些貨能算了……可恨!」

曹管事嘆道:「這事倒是你不在理,你做人管事吃里扒外,還監守自盜,當家沒有將你送官法辦已經是仁慈了,若換了那些心狠點的東家,你不死也會被扒下一層皮。」

趙鴻玉何嘗不知,可是他最近被賭場追債追的如過街老鼠,語氣憤懣:「你說話倒輕松,那二道販子還是你介紹來的,我還沒問你是不是故意設的陷阱害我……」說到這里,不禁輕蔑一聲:「就算不是故意,你也肯定脫不開干系,不然哪有這么巧的事情,我剛賣空了貨,南雲錦的人就來倒貨,往常那些東西擱在庫房可好幾年沒人問過了。」

曹管事明白過來,頓時眼神冰涼:「你倒是把自己的貪心摘的干干凈凈,我若是料的到有後頭那幾出,我何以也賠上這么多銀子。」

趙鴻玉也是知道他的情況,沒比自己好多少。他在心中暗暗後悔,當初怎么就鬼迷心竅了,現在弄得自己進退不得。

其他兩個管事見狀,出面勸道:「都到這份上了,你們兩個不齊心想辦法,還吵什么。待會當家就來了,你們想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

曹管事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你們都問他。」

趙鴻玉的目光冰冷而尖銳,冷笑:「我准備的是可是春藤那的名酒,五年份的月上清,就是光聞上幾口都能醉了。她先前已經喝了不少,再加上這月上清,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失足跌到哪里溺死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另有管事點頭:「能這樣不見血最好。下毒容易查出來,平添風波。」

說話間,燕雲歌已經來到他們的廂房。

曹管事備下了一桌小菜和美酒,燕雲歌沒說什么就落座下來,輕輕嗅了嗅,她揚眉:「曹管事,這酒可真香,可有什么名堂。」

曹管事為她斟上一小杯,滿臉堆笑:「這是前兩月商會的伙計從春藤給我帶回來的,叫月上清,就這一兩酒可要花上十兩銀子,我自己都不舍得喝呢。」

燕雲歌笑道:「自己都舍不得,怎么給我喝就舍得了?」

曹管事奉承道:「我們跟著當家以後有的是錦綉前程,請當家喝點酒也實在算不得什么。」

燕雲歌放到鼻下聞了聞味道,酒香清冽撲鼻,淺嘗一口,隨即點頭:「當真是好酒。」

趙鴻玉看著她仰頭飲盡,提起酒壺,又滿上了一杯:「實不相瞞,今日我們幾個請當家前來,除了難得一敘外,也是想和當家套套近乎,有關下個月庄子上收利一事……」

燕雲歌面上有了微醺之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難得高興,今日不談公事。」

趙鴻玉趕緊閉嘴,曹管事接著賠笑:「當家,我有個侄女,人長的秀氣,綉工也了得」

燕雲歌皺眉:「我還沒有成家的打算。」

曹管事忙道:「您誤會了,她已經成親了。只是剛死了夫家,一個人要拉扯一雙兒女,我見實在可憐,想安排進商會做事,不知當家意下如何?」

燕雲歌飲下第二杯酒,一雙細長的鳳眸微微泛紅,「這等小事,管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曹管事松了口氣:「當家心善,那我明天就叫我侄女過來,到時候當家看著給安排。」

其他管事見她酒杯空了,又趕緊給滿上,說起了季二爺的消息。

「我前陣子還去牢里看過二爺,人都瘦的沒形了,這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實在是可憐。」

「季老爺子在時就說了官府的人不能打交道,二爺非不聽,但凡二爺能聽上一句,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

「二爺口口聲聲喊著冤枉,我看也不像假的,他往日看見左都督恭敬地跟看見親爹似的,實在沒有殺人的理由啊。」

燕雲歌眉目一挑,將手上酒杯一飲而盡。

「而且,那日分明是左都督叫我們二爺過去的,半盞茶的功夫不到,人就死了,期間我們也沒聽到爭執聲,人又是被一箭穿心而死……而咱們二爺當時是空手過去的,這怎么想二爺都是被陷害的嘛。」這名管事喝了幾杯月上清,神志已經不太清楚,說出的話教趙鴻玉都變了臉色。

曹管事示意讓他閉嘴,這邊又給燕雲歌滿酒,「二爺的事情自然有官府定奪,到時候官府怎么說就怎么是。當家,我再敬您一杯。」

燕雲歌來者不拒,沒一會就喝得眼睛都睜不開,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曹管事再不掩飾臉上的冷笑,語氣卻十分和善:「不早了,你們幾位繼續喝,我先送當家回去了。」

趙鴻玉也起身,說道:「我與你一起去罷,多個人多個照應。」

燕雲歌卻在此時搖搖晃晃地起身:「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你們都繼續喝,繼續喝……不用送……」她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曹管事和趙鴻玉互看一眼,見她腳步虛浮,雙目微紅,分明已經醉了,沒想到事情能順利成這樣,還好沒有選擇下毒。

燕雲歌踉踉蹌蹌地往外去。

曹管事趕忙跟上去,嘴里說著:「當家,您小心著些。往這走,這里是往大門的方向。」

一路上,兩人各自扶著燕雲歌,刻意讓酒樓的小二伙計都看見,卻不帶她去寶豐行設宴的地方,唯恐會遇到其他好事的伙計要來幫忙。

三人越走越偏,走到了春風樓里專門打水洗衣服的地方。

今夜月色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