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囍事(2 / 2)

女相(NPH) 十六洲 2551 字 2021-10-29

文香不像是鎮不住場的人,究竟是哪里出了錯?她微微皺眉,沒注意到顧行風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秋世子這臉色瞧著可不怎么高興啊。」顧行風突然道。

「人生小登科,緊張在所難免,學生倒以為秋世子的反應很正常。」燕雲歌面不改色的回應。

顧行風輕輕說了句是么。

燕雲歌將心提起來,就見他突然湊近了自己,不急不緩地道:「燕書令這么了解,是已經娶妻了?」

這人再三的試探是何原由?難道是上次在追月樓自己扶秋玉恆回去被撞見了?

她想得很快,再不敢掉以輕心,「學生不曾娶妻,倒是聽家中兄長提過,人在極度喜悅的情況下反而笑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樂極生悲?」顧行風意味深長地看她,突然抓住她的手往人群里去,「主人家來了,咱們先前打聲招呼。」

彼時,秋鶴正忙著與邀請賓客落座,與他二人不過幾個身位之隔。

燕雲歌渾身僵硬,步伐稍微遲疑,就見顧行風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呼吸急促,不敢猶豫。

萬幸的是,在兩人到來前,秋鶴被管事拉住耳語了幾句,急忙忙隨管事離去。

顧行風停了腳步,松開她的手,似笑非笑道:「倒是不巧了,秋尚書忙得很,本還想帶你過去敬幾杯。」

「學生空手前來已是失禮,哪還敢討這杯酒喝,顧大人這么說可真是折煞學生。」燕雲歌心里的那口氣不敢松,不慌不忙地回。

顧行風眉心微攏,不遠處,有相識的同僚喊著顧大人,顧大人舉杯走了過來。顧行風突然冷淡地道:「即覺著失禮,就老實待在這別動。」說著,他也朝那幾個官員走去。

燕雲歌當下想要離去,卻在邁開一步後,又硬生生地將那一步轉去了席間,與完全不相熟的賓客交談起來。

「原來你就是那位燕雲歌啊,」四十歲出頭的官員一臉驚訝,很快艷羨道,「燕大人與青蓮姑娘的春風一度的佳話,老夫也有耳聞。」

燕雲歌略微意外,很快苦笑著,拱手求情道:「吳大人可別取笑學生了,這話讓御史台的人聽到,學生可沒好果子吃了。」

吳大人哈哈大笑,倒也沒再為難,差人將她的酒杯滿上,接連勸酒。

燕雲歌喝得爽快,很快別桌也有人過來喂酒,顧行風回頭時,就見燕雲歌與周圍的人喝成一片,喝得是滿面通紅豪情奔放,他越發有點拿不准心里的猜想了。

這人沒有急於脫身,也似乎一點都不怕會引起注意?

幾杯黃酒下肚,燕雲歌開始失態,她甚至敢勾著吳大人的脖子,強迫喂酒,又見路過的婢女貌美,伸手去抱了個滿懷,嚇得婢女尖叫了一聲。

顧行風將眉頭皺得更緊,很快步行過去。

這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新郎官來了!」

眾人聞聲望去,顧行風也看了一眼,就這么一個眨眼間,他回首時,燕雲歌不見了。

燕雲歌連走帶跑,一路上不時側身,不時抬袖擋臉,險險避過丫鬟小廝的打量。

將軍府她來過幾次,對布局熟悉,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新房,顧行風便是再懷疑她,也不能鬧到新房去,只要安全過了今天,任他顧行風再敏銳狡猾,她都有辦法應對。且她這會也必須回去新房,為今天這場鬧劇給秋玉恆一個交代。

當她穿過水榭,穿過書房外的檐下窗前,里頭突然傳來秋鶴怒而擲杯的聲音。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大人」是女子磕頭跪求的聲音,「沒有人派我們來,我們姐妹只想搏個前程,我們萬不敢害人的」

「那這些殺手是怎么回事!我倒是不知道我府上的丫鬟這么了不得了,連江湖殺手都敢惹上!」

「是這些歹人想趁機害人,我們姐妹剛好遭了秧,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

女子將頭磕地咚咚作響,不住地在求饒。燕雲歌無心再聽,轉過一個彎,還沒有到達新房外頭的院子,就被人從後頭攬過了腰去。

那人輕輕地道:「是我。」

夜越來越深,賓客也早已經散盡,小廝丫鬟們提心吊膽地收拾著凌亂的殘局,他們將頭埋得低低的,恨不能連呼吸的聲音都掩去。

「少爺。」木童小心翼翼地輕聲喚著。

秋玉恆執意守在正堂,死死地盯著大門,盯得雙眼發酸發脹,差點要落下淚來。他將眼淚忍回去,握著酒壺晃了晃,慢慢笑了,「我居然會相信,我居然還會相信她……」

木童欲言又止,覺著眼下說什么都不對,只好撿些好聽的說,「許是哪里耽擱了,這不是還沒天亮嗎?奴才相信燕、奴才相信人一定會回來的。」

秋玉恆搖搖頭,啞著聲道:「不會了,她不會來了,她又騙了我,又騙了我……」

若非拜堂時咬緊了牙關,他當真想將此事鬧出來,她甚至連只言片語安撫的話都沒有留下,就自以為是的安排了這一切!

我們的親事,你是自願的嗎?

我若不願意,誰能勉強的了我?

秋玉恆痛苦地閉上眼睛,仰頭繼續灌酒,清醇的酒釀此刻皆是苦的,苦到咽下的每一口唾液,都讓他翻江倒海的想吐。

木童被不要命的喝法嚇得直發怵,內心直埋怨這位燕家大小姐可是作了大孽了。

居然將他們少爺欺侮到這份上!

此刻,同樣感到屈辱的還有春蘭。

她歌著紅綢看著燭火,紅燭一點點變短,一點點變暗,幾乎要不了多久,就燃燒到了盡頭。

從來彎著的腰此時筆直地坐在新床上等待著,等待著會有一名少年輕輕地掀開它,喜悅、期待在漫長的等待中轉為了絕望。

本以為少年心善,他再怎么都不會給自己難堪,再晚都會來看自己一眼,只要他能來,哪怕是過來質問、呵斥,她都會有辦法將事情推脫干凈,或許能得到他的憐惜順勢留在了將軍府里。

可是,算不到啊,她算不到秋玉恆真敢讓她一個新嫁娘在成親當晚獨守空房。

直到即將天亮,她才等到回應,是他的貼身小廝領著幾個丫鬟進來,恭敬地請她脫去嫁衣。

天亮了,夢醒了。

春蘭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床上,一把拽下了蓋頭,任它掉落在地。

沒來,他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