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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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泠然,落花凋然──泠春澗番外

泠春澗,也並不是從一開始,就那麽恨宋朝的,事實上,他其實沒有那麽恨宋朝。

一切,不過是為了生存,為了讓他的族人們生存下去。

他明白,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既然戰爭一次次不可避免的發生,那便不能輸,輸了,便會讓整個王朝的百姓來陪葬。便會讓這一朝的百姓陷入更加痛苦而水深火熱的生活中。

到宋國做奸細,是他自行要去的,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在宋國,孤身一人,一直到肩上背負的任務順利完成,卻不想偏偏在那個時候,認識了葉浮歌和姒烏袂。

那時候,他本那著自己剛畫好的一幅畫,不想天卻偏偏下起了大雨,他為了躲雨,便匆忙躲進了一家小茶館,茶館里沒有什麽人,只有兩個男人在那里吃吃喝喝,低聲笑談著。見他進來拂拭凈身上的雨水,便靜坐在一邊不聲不響,那有著狐狸般眼眸的人便彎著眸子朝他叫道,

「兄台,這雨怕是要下好一陣子呢,你獨自坐在那里豈不無聊,不如我們一起喝酒聊天,豈不快哉」

他怔了下,暗暗打量了他們片刻,點了點頭,大大方方的走過去,溫雅坐定。與他們攀談起來。三人相談甚歡,一直到夜深雨停,三人還都舍不得離去,直到次日清晨,方留下姓氏住址搖晃著身子各自回了住處。

也許,他們三個都沒有想到,那一日的相逢,卻是讓他們三個之間的糾葛變得如此的冗長而纏亂的開始

不能否認,他起初接近他們是有目的的,可是漸漸的,他卻發現他與他們二個是那麽的默契相投,情誼更勝兄弟。

葉浮歌的風流瀟灑,大智若愚,姒烏袂的果斷英勇,不拘小節,他們身上散發的那種獨特氣息,像是毒一樣惺惺相惜的吸引著他,讓他明知道對於他們本不該產生多余的感情,卻還是在一點一滴的朝夕相處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開始生<mg sr」」 >發芽,終於,在日後長成了一棵無法連<mg sr」」 >拔起的大樹。

與此同時,他也認識了那個,讓他摯愛一生,卻又帶給了他一生傷痛的女子,那女子便是他的亡妻。玉蟬。

他第一眼看到那個美麗的宋國女人時,便被她的美麗與溫柔深深迷住了,那個女人即又江南女子的靈動柔美,又有北方女子的端庄溫婉,即嬌美又聰明,自然而然的,他們一見鍾情,許下了終生,結成了夫妻。

雖然玉蟬隱隱的感受到自己的丈夫似乎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卻什麽都不問,只是一心一意的伺候他,服侍他,默默守護著他、愛著她。

只可惜連老天似乎也都羨慕這太過幸福的一對璧人,在某個黃昏,她突然染上了一種奇怪的病,不過數日,便嗖然離世了。

所有人都覺得她的病來的突然,死的怪異,只有他知道為什麽,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中了一種西夏特有的毒,這一切都是預謀的,是那個西夏國給他的懲罰,用來警告他,不該枉自動情、誤了正事。

她臨死的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一手緊緊拉著手,另一只手<mg sr」」 >了<mg sr」」 >泠春澗布上淚水的俊顏,緩緩一笑,目光無怨無恨,只有深深的纏綿與眷戀。

她最後看他的目光,似是看懂一切,又像是早已釋懷了一切。

那日之後,很長很長的時間,他都無法從那悲痛中掙扎出來,他只覺得整顆心也隨著玉蟬離開而徹底死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燼,讓他即使在酷暑的六月,也能手腳冰冷的如墮冰窖、

玉蟬還有一個妹妹,叫做玉露,從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姐夫時,她便忘乎所以的愛上了這個俊美溫潤的男人,即使他與玉蟾夫妻恩愛,可是,她對他的愛,卻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與日俱增,只是她一直都默默的沒有說,在玉蟬離開之後,她對他的關懷和愛意漸漸的暴漏出來,一日一日的,一點一滴的滲透著他的心房,

他雖然無法接受,卻又不忍心那麽明確的拒絕,因為玉蟬說過,要他好好照顧這個妹妹,像是愛她這般的去愛她的妹妹。

有時候,曖昧久了便會變成習慣,習慣久了又會生成依賴,隨著幾年過去,連他自己也漸漸地有些分不清,他愛的到底是玉露,還是從玉露身上看到的玉蟬的影子、

直到他收到那封密函,要將玉露送給遼國皇帝的時候,他才從自己隱隱刺刺的心痛中,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愛上了玉露,可是這世間很多事情注定諷刺,他剛剛明白自己的心意,卻又要讓他親手把這個女人送給別的男人、

當他親自把玉露送去的時候,他便看到了那女子眸中由愛轉恨的神情,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似痴恨,是幽憤,;雖然我恨你,可是,為了我姐姐,我會幫你,不過像你這樣的男人,一定不會有好報的」

有選擇麽沒有選擇的,他從來都是沒有選擇的,或許,他始終太過清醒,就連一時一刻的模糊不曾有,

所以,才會總是那般冷酷而狠心的做下一個又一個傷人傷己的決定、

對鸞萱亦是如此。

他迷離的眸子又喝下下一口酒的時候,想著那個少女淘氣頑皮,但是面對著自己時又充滿嬌羞而痴戀的神情,他的心便是一陣無奈的抽疼。

從看清她對自己的迷戀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這一身的孽債便又要多添上一筆了,

她應該是他這一生中,見過的最天真無邪,俏皮可愛的少女了吧,

每一次,看到她甜甜單純的笑容,他都覺得有一種熱熱的暖流流過那干涸冰冷的心,她的陪伴,讓他覺得他的世界不再是漫天的飛雪,不再是連綿的<mg sr」」 >雨,讓他有那麽一瞬間,也覺得不那麽寂寞而孤獨,不那麽疲憊而辛苦。

可是,他也從第一次看清楚她對自己的痴戀時,便也知道今生注定有負與她。可是,為了任務,為了完成那所謂的任務,他還是不得不一次次的去親近她。去利用她。硬著心腸不去想,她知道真相時。會是怎樣的痛苦。

他無奈與她的傻,卻又無法不感動與她的痴。總是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產生一絲憐惜之情,一絲愧疚之意。

他忘不了在如春谷的日子,他覺得那是除了和玉蟬之外,他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在谷里,他似乎再也不必背負那些包袱,再也不用盤算著心思,他可以很坦誠,很誠摯的回應著他們之間的朋友之誼,兄弟之情。

沒有算計,沒有<mg sr」」 >謀,只有簡單的平凡和幸福。

那個傍晚,當得知他們可以離開山谷的時候,他的心中卻並不如想象中那般期待與喜悅,他的心頭也深深的劃過一絲悵然。

出谷之後,便意味著一切的終結,時間不多了,不能再耽擱的。那個清醒的意識在告訴著他,那兩個與他情同手足的朋友必須要死,這樣才可以離成功再近一步,再近一步。

本來,他是不必墜下山谷的,他大可以在他們被追殺之際,自己逃走,可是他的腿卻還是不受控制的駕著馬車趕了回來,救了他們,甚至差點賠上自己的<mg sr」」 >命。

可是,為何,為何,我們卻是注定為敵

為何偏偏是你們 為何我們注定相殘相殺、

那一晚,他在山谷中徹夜難眠,他多想就這麽一直沈醉下去,可惜現實總與願相違。

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在夜色中,他對自己這麽說。

所以,下船之後,當他們安全到達彼岸,一切的真相都被殘酷揭露。

他的眸子一直微微低垂著,他不敢去看他們震怒失望的痛心,不願看他們眸中濃濃的失望,更不願意去看鸞萱那雙含著淚水,無辜而清澈的大眼睛。

看著她像是發瘋一般的拉扯著自己的衣襟拼命哭著斥責叫嚷,他只覺她的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重錘砸在心上,那一陣陣惱人的鈍痛和良心的責備,如巨獸一般將他啃噬的鮮血淋漓,煩躁不堪。

就這樣結束吧,既然我已經讓你們這班失望,那麽就讓我們徹底決裂吧,就讓過去種種,隨風消散,絲毫不存。

死,不知道為什麽,

總是可以在人毫無防備的來的那麽突然。

他看著城牆下,那視死如歸,一臉平淡笑容望著自己的昔日好友,只覺的眼睛澀疼的厲害,像是有萬片風沙吹入眼中,澀痛的睜不開眸子。

在情誼和國家之間。如果你是他,你會選哪一個

他從來就沒有權利選擇,從來就無法選擇,退一步,對他身後的那些族民來說,便是萬丈深淵。

他一直被一只無情的大手,推著向前走著,無法停歇,無法駐足。當他決定將全部罪孽都背在身上的時候。他便沒有選擇了,

他孤獨的站在城牆上,看著那萬千羽箭朝著葉浮歌<mg sr」」 >過去,看著那人遙遙投來的如同玉蟬般,仿佛看透一切,又釋然一切的目光,他只覺眼中也像是被刺入了萬千只毒針,劇烈的刺痛讓他幾欲盲目,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什麽都再也看不見了、

他獨自一人,緩緩的走下城牆,看著單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葉浮歌,看著他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只覺四肢冰冷,再也走不動一步,耳邊唯有他那熟悉的瀟灑笑聲,不停的在耳邊回盪,循環往復,周而復返。

一滴淚,順著他的眼角滴落下來,落地無聲。

他沒有想到鸞萱會駕馬而來,而不會想到,她此次一來竟是再也回不去了。

看著她躺在懷里,望著自己時,那哀傷迷惘,單純無邪的目光,他的心也像是被什麽狠狠的刮蹭著,喉頭里的千言萬語,全都被硬生生的堵在喉間,一個字也發不出。

唯有往事種種,與她的點點滴滴,一一閃現在眼前。

「春澗哥哥,我以後叫你春澗哥哥好不好」

「春澗哥哥,你真的覺得我很美嘛嘻嘻,」

「你要陪我去過生日呵呵,好啊,」

「這是你為我畫的第一副畫啊,我一定要珍藏」

「不准你們傷害他,不准殺他」

「春澗哥哥我好想你」

「我不信,我不信,你就是不會騙我,就是不會傷害我,我才不信他的話,不信」

傻丫頭,為什麽,你就是這麽傻,為什麽你就是不信我會騙你你不該相信我不該相信我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

空曠的山崖上,白衣男子從一個石洞中,撿起那副沾滿泥土的畫像,緩緩打開,便見雪白的畫卷里面,一個妙齡少女跪在河水邊,神色虔誠的低頭許願,身後的萬千河燈,閃閃爍爍,分外耀眼。

看著,看著,他的眼角便不由得更加潮濕,兩行清淚順著他的俊顏緩緩流淌下來。

他到底錯過了什麽為什麽,他覺得好像什麽都抓不住了

若是時光可以倒流結局會不會不同

自會州一戰之後,他的身子的確是越來越差,關於營帳里私下流傳的什麽被冤魂索命,他也不是都沒聽到,

每聽到有人這麽說,他總是自嘲一笑,他倒是寧願他們來索命,這樣,他便可以好好的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