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好像來過這里。」
可那種熟悉的感覺只是一閃而過,眼前的一切又重新歸於陌生。
那塊廉價的石頭被他握在手心里,已經溫熱。
葉棲華閉上眼睛輕嗅細雨中百花暖香,京城杏花巷里驚鴻一瞥的闌珊燈火,已經恍若隔世。
城門口是守衛照例檢查了他們的馬車,看到葉棲華的臉之後驚愕了一下,但並未多說,在文牒上蓋了潺塬城的印章,放他們進去了。
潺塬城里不似京城那樣十步一隊巡邏衙役,各色人等都擠在大街上,聊天的笑罵的還有打架的。頭頂時不時有江湖人飛檐走壁地經過,有人報仇有人討債還有人在追情人。
前方一把飛刀直沖葉棲華面門而來,葉棲華閃躲不及眼看就要中刀,旁邊的謝春行手疾眼快一把捏住刀背,向刀飛來的方向反擲回去。
人群中立刻傳來道歉聲,一道人影飛一般掠過葉棲華身邊,沖向街頭大吼:「有本事你別跑!」
葉棲華受了驚嚇,眼中反而冒著興致盎然的光。
這個潺塬城,真是太有意思了!
潺塬驛站,一封加急密信飛向了京城宣王府。
宣王府書房中,裴揚風燒掉了那封密信:「本王要去潺塬城一趟,顧大美人要不要同行回劍聖山庄?」
顧雲深說:「不能和殿下同行了。我要去北海取一塊十年前沉在冰層下的玄鐵,用來修補一件兵器的裂痕。」
裴揚風說:「如今北荒草原上戰火紛飛,你要多加小心。」
顧雲深清俊如玉的面容上浮現一絲勉強的淺笑:「多謝殿下關心。」
裴揚風輕嘆一聲:「你若是想見嚴邵,本王賜你一道通關令符就好。」
顧雲深搖頭:「不必,嚴將軍公務繁忙,我不便打攪。」嚴邵如今帶兵出關,去了林月白戰死之地,哪還有心情再和其他故友敘舊。
三月初二,宣王裴揚風以南巡閱兵之名擺駕南下,前往吳芳郡南統軍營。
軍營距離潺塬城只有四十里,裴揚風安頓好瑣碎事宜之後,立刻帶著兩名隨從去了潺塬城中。
潺塬城守軍來報,宣王要找的那兩個人住在天河客棧里,期間並沒有接觸過其他人。
那探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天河客棧的掌櫃,似乎曾經和殿下有些淵源。」
裴雲深心中微沉,問:「那個掌櫃叫什么名字?」
探子回答:「林逸思,聽說有人在見過他有一塊令牌,花紋樣式像是殿下府上的舊物。」
裴雲深說:「不必再查了,監視的人也全部撤下。」
探子答應著褪下。
裴雲深對自己的隨從說:「你們也回軍營吧,本王有些事情要親自處理。」
天河客棧的掌櫃林逸思,是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他穿著一身粗布長衫,不緊不慢地生著文火煮梅子酒。
葉棲華蹲在小爐子旁邊,橘紅的火光映在他湖藍色的眼睛里。
林逸思狀若無意地看了葉棲華一眼:「你叫裴顥?」
葉棲華點點頭。其實他不記得了,但是這個名字聽著還不錯,用也不吃虧。
林逸思低喃苦笑:「他們居然肯讓你姓裴。」
葉棲華沒聽清他說了什么,剛要開口問,忽然一個人緩步走進了客棧。心中熟悉的刺痛翻涌而來,葉棲華腦中「嗡」地一聲,短暫地出現了空白。
裴揚風不緊不慢地蹲在他們旁邊:「掌櫃的,這酒你煮的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