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無愛不歡 夢筱二 2260 字 2020-05-27

一聲『蘇蘇』,蘇韻所有的情緒又被牽動起來,她沒問傅明琰怎么知道了她的號碼,一定是從醫院內部通訊錄上查到的。

她定了定神:「有事?」

那邊略有沉默,幾秒後才說:「能跟你見一面,說幾句話嗎?」怕她不答應,又趕緊說:「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傅醫生,有什么事還是在電話里說吧。」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誰都沒說話,只有電波里傳來的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最終,傅明琰先開口:「蘇蘇,出來吧,我在醫院對過的小區門口等你。」沒再給蘇韻拒絕的機會,他果斷切掉通話。

蘇韻看著屏幕發呆。

她太了解他,等不到她,他不會離開。

蘇韻嘆口氣,掀被起床。簡單洗了把臉,把頭發扎成一個馬尾,穿上平日里穿的衣服,便去赴約。

她不知道傅明琰找她到底何事,但無論何事,一切都已經時過境遷,還有什么好談的?

徒增傷感罷了。

那些執念,那些不甘,最終統統輸給了現實。

公寓到對面小區的這條路並不算遠,可她花了挺長時間。有那么一瞬,她真希望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她可以不用再去面對他。

但再不願意,它還是到了終點。

傅明琰單手抄兜正立在花壇邊抽煙,白色煙霧依依裊裊上升。

夜色吞噬了煙霧,也遮掩了他所有的情緒。

他脫掉了白大褂,穿著中長款的黑色大衣,配件淺灰的襯衫,襯得整個人穩重俊逸,身姿挺拔。

即使在暮色里,還引得過路的人頻頻回頭。

蘇韻不得不承認,如今的他比五年前更有魅力,是一種三十多歲男人獨有的成熟內斂的魅力。

這個獨具魅力的男人在她生命里存在了九年,從十九歲到二十八歲,他占據了她整個青春歲月,在認識蔣慕承之前,她所有的記憶都與這個男人有關。

甜蜜的,幸福的,痛苦的,絕望的。

統統與他有關。

她愛了他四年,又花了五年的時間去遺忘。

就在她以為從此各自安好時,他又站在了她面前。

傅明琰不經意抬頭時,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蘇韻,他微怔,在心底又輕舒了口氣,把煙頭扔到邊上的垃圾桶。

她越走越近。

還是當初的模樣。

恍惚間,他以為自己是站在學校的女生宿舍樓下等她。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會再奔跑著撲到他懷里,然後問他一句,想沒想我。這些過往,明明已經過去八、九年,可他清晰的竟能記得她每個細微的表情。

越想忘,越清楚。

蘇韻已經走近,傅明琰也上前幾步。

曾經最親密的戀人,如今像個路人,相顧無言。

這是時間賜予的悲哀和無奈。

傅明琰把車開過來,蘇韻猶豫後,還是坐在了副駕駛。蘇韻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沒問,也不想問。

傅明琰並未走遠,把汽車停在了附近公園的停車場。

停車熄火,周圍很安靜,不遠處昏暗的路燈透過車玻璃映入車內,光線不足,車里還是一片黑暗。

傅明琰把椅背往後調節了下,整個人靠在椅背里,疲憊不堪。

而蘇韻還像小學生一樣,正襟端坐。

「我會想辦法讓你回到心內。」這是傅明琰今晚的第一句話。

「不用,我在急診待著挺好。」蘇韻本能的拒絕。

她兩手緊緊攥著包帶,局促緊張,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

傅明琰眯著眼,「蘇蘇,這世上,除了愛情,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如果你介意我,你回心內,我辭職。」

「不是因為你,在哪里都是為了救人,一樣的。」前擋玻璃上樹影婆娑,隨風擺動,像一幅剪影畫。

只可惜看得見,摸不到。

虛幻一場。

「既然不是因為我,那就回去。你的雙手是用來挽救更多的生命,而不是延遲生命體征,在急診,你的專業特長是沒有出路的。」

蘇韻沉默。

傅明琰又問:「蘇蘇,你的夢想你還記得嗎?」

蘇韻看著車窗外,偶爾有夜跑的人經過,周圍冷冷清清。

夢想?

她怎么會忘?

傅明琰煙癮又犯了,他坐起來,從兜里掏出煙,推門下車。

蘇韻也下來,站在他不遠處。

「你怎么學抽煙了?」

傅明琰看她一眼,「有段時間很忙,夜里困,就抽煙提神。」說完,他又看向無盡的夜色。

跟她分開後,他經常徹夜失眠,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就學會了抽煙,越抽越凶。

蘇韻沒再接話,而是問道:「讓我過來,就是跟我說工作調動這事?」既然說完了,她是不是可以離開,她現在還沒法做到心如止水的面對他。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傅明琰沒說話,把煙頭扔到地上,腳尖攆熄。如果是以前,他隨手丟棄垃圾,蘇韻早就聲討他,可現在不會了。

他微微垂眸,看著那個被他已經踩得變形的煙頭,低聲問:「舅舅還在研究所上班?舅媽身體還好吧?」

蘇韻手臂輕顫,「恩,舅媽還不錯。」

她側臉看向灌木叢,盡量不讓眼淚流下來,他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會自責難過,這樣挺好。

「檸檸呢?戀愛了沒?」

「沒。」

傅明琰這才看向蘇韻,良久後,問她:「你呢?」

蘇韻眼眶發熱,她知道他繞了這么大圈子,就是想問她的近況。

回他:「挺好的。」

傅明琰看著她的側臉,在夜色里柔美溫和,幾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鼓足勇氣:「遇到...合適的人了嗎?」他下午一直在想那個在病區遇見的喊她舅媽的女孩...

蘇韻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她用力點頭。

傅明琰的聲音透著幾分沙啞,「挺好。」他又掏出煙含在嘴里,劃開打火機,點了幾次煙都沒點著,幽藍的火苗一直在抖動。

這只手就是第一次拿著手術刀上台時,都沒有像今晚這樣顫抖的厲害。

好不容易點上煙,他猛抽了一口,把口腔里的煙霧悉數吞下,醉人的煙味充斥著大腦。

嗆的他想流眼淚。

他知道,早就知道,自他結婚那刻起,她有天也會遇到別的人,那個人會慢慢代替他的位置,而她也會漸漸忘記他,忘記他們曾經那么相愛。

一根煙燃盡,他又點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