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農家小媳婦 花開常在 5439 字 2022-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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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益州的何生,跟隨商隊抵達益州後,雙方很快就分道揚鑣,於是,他此刻只身一人上路,在益州花了幾天時間打聽去往太平州的注意事項後,立時就動身往太平州而去。

兩個多月的行程中,何生增長了非常多見識。

他本來就是一個十分有心的人,途中跟著商隊學了不少東西。何生為人雖然沉默寡言,與人相處倒也稱得上落落大方。途中,只要商隊所需,何生二話不說便動手幫忙。許家叔父本就受許淮所托,有心佛照何生,出行後輾轉了幾個地方,許家叔父見著何生為人謙虛且通透,做事嚴謹可靠,加之又識文斷字,許家叔父便很是賞識他,得了空閑就提點幾句何生。

幾個商賈合資的隊伍,雇佣了人手幫忙,這些被雇佣的人員若想跟著搗騰貨物,必須得向商隊交納一定的佣金。何生既不是被雇佣的人,也沒有入股商隊,因有許家叔父提點、做靠山,搭著商隊這輛順風車,他若是想搗騰貨物,也是容易得很。

何生虛心學習,眼見著商隊各個把貨物搗騰幾遍後都賺了幾倍有余,他並不豁然出手。

此次出行,只帶了四十余兩的盤纏,若是虧了,就什么都沒了。何生很明白自己的處境,若是出手,必須得穩扎穩打。

一路見著別人賺錢,何生依然心平氣和,偶爾有人慫恿他趕緊出手,何生也是笑笑了之。一晃過了一月有余,便是許家叔父也以為何生為求穩妥,並不敢倒賣貨物。

誰知,過得幾天後,何生突然小露一手,就賺了近二十余兩。二十多兩對這些商人來講雖是小錢,可何生只投入了不足五兩而已,這樣的賺頭便是精於此道的許家叔父也很是驚嘆。

此後,何生一路穩扎穩打,抵達益州後,手中已經握著近二百余兩的銀錢。手頭寬裕了,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失蹤的弟弟,也就方便很多。

整個途中,並不是誰都能穩賺不賠的。有些貨物買進後,因估算失誤,到了目的地沒有賣出去或者賣不上價格,如果繼續運到下一個地方勢必會增加很多費用,謹慎的人虧上一些也要出了貨。何生之所以每次都能穩賺,一是他出手的數目小,二是在心中仔細估算過後才會出手。

由此可知何生話不多,但非常善於觀察、思考。

行商是一門學問,講究的便是不走空,由許家牽頭的這個商隊,剛從大良鎮出發時,隨行托的貨物八成是上佳的木炭,換到水路時,這批木炭轉手賣完,就開始搗騰葯材、茶葉。在繁華的城市將葯材、茶葉出手後,換成了價格相對低廉的布帛……

何生一路行來,便將商隊的作為反復思索過,等自己出手時,便也穩妥得很。

剛抵達太平州,因為長期奔波,何生曬黑了,也清瘦了。天黑之前進入這間客棧時,何生無意中見著掌櫃抱著自家孩子嬉戲,那情景剛剛一入眼,便仿似撞擊了心靈。

何生猛然間醒悟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著兒子榆哥了,這段時間,盡管他不斷提醒自己要干正事,不要花費太多時間去思念家中的父母妻兒,可有些人、事並不是你想忘記就能忘記,想忽視就能忽視的。

夜風呼嘯,枕在客棧溫暖的床上,何生輾轉反側一直入不了眠。閉了眼睛就忍不住思念家中妻兒。

特別是在漆黑的環境中,何生將張惜花准備的最後一條肉干啃完時,他的思家之情便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榆哥,他那尚未出世的孩子,還有妻子惜花……也不知道家里人如何,可有及時收到他的信?

思念是痛苦的,思念也是甜蜜的,何生放縱自己品味這折磨人的思念之情,等何生收斂好情緒後,他迫使自己入眠,翌日清晨,在客棧里備好干糧,何生直接往目的地出發。

**

轉眼新年已過。

何家自從在許家時收到過一封何生的信後,何生自此再沒有給家里寄過信,因為沒見到兒子准時歸家,何大栓與何曾氏夫婦日夜難以安眠,家里這個新年亦是草草過了。

而張惜花如今的肚子笨重,也快到了預產期,這兩日睡眠都成問題,每每半夜醒來,就要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村里的穩婆江大娘是經常上何家門給張惜花看肚子的,那天江大娘說張惜花的日子約莫就在這半個月左右。何曾氏怕有個閃失自己照顧不到位,也是因兒子不在家里,怕兒媳婦思慮太過,何曾氏早早就去陽西村把蔡氏給接到家中。

預產期的後半個月,張惜花有自己的親娘蔡氏在身邊開解她,她的心情總算開朗不少,心情好轉,接下來的日子,身體一直很正常,健健康康等到了肚子發動那一日。

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在春耕正式開始那一日,張惜花在家里順利生下一個白胖的女嬰。何大栓與何曾氏非常高興,大家都說這閨女是個生來就帶福氣的。

何生不在家,何大栓做主給孫女取名叫何桐。他大字不識一個,抱著乖巧可愛的孫女在家門口逗留時,無意間瞥見門口的梧桐樹花開正盛,想到孫子榆哥的名字也是一棵樹,不由心下一動,當即就給乖孫女取名叫桐姐兒。

為此,何曾氏狠狠地埋怨了他一頓。

何大栓思來想去,都覺得這個名字好,無論何曾氏如何說,他就是不肯改名。

桐姐的洗三辦得十分熱鬧,桐姐的滿月酒也辦得很溫馨。滿月那一日,親朋好友全都上門了。

何元慧抱著桐姐來回走動,桐姐睜著漆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姑姑看,天真的小眼神,加上那胖乎乎的小臉蛋是越瞧越讓人覺得可愛,喜得何元慧當即笑道:「哎呦……我們桐姐真是個小美人,長大後一定是個大美人,現在大姑姑就被迷得不得了咯。」

何曾氏在旁邊嗔道:「你個不正經的。說什么話呢,她還是個毛孩子呢,別整天在我們桐姐面前說這些。」

在何曾氏心里,小孩子的面皮是十分薄的,禁不起別人的誇獎,所以不能整天對小孩說這些。

何曾氏將桐姐換下的尿布拿開,便對大閨女道:「給我抱吧,這個點該哄她睡覺了。」

何元慧抱著桐姐不肯撒手,笑嘻嘻道:「娘,就讓我再抱一會,你看我們桐姐還沒打瞌睡呢。」

因為連續生下三個小子,何元慧稀罕閨女稀罕得不得了,自己弟弟的閨女,那也跟她親閨女差不多,她是打從心里就喜歡桐姐的。

何曾氏無奈道:「臻哥剛剛還哭了呢,你也差不多給他喂奶了。你瞧瞧你,臻哥是你撿來的嗎?孩子哭了當娘的都沒發現。」臻哥是何元慧的三兒子,現在還是個哇哇待哺的幼兒,這些天一心撲在外甥女桐姐身上,臻哥還多虧了何曾氏照料。

何元慧將桐姐遞給何曾氏,皺著眉頭道:「娘,我可要再給你說一句,你可不能因為桐姐是女娃,就忽視她啊。咱們家不興那些個重男輕女的。」

「你胡說什么呢?」何曾氏小心翼翼地接過桐姐,看著桐姐砸吧了一下嘴巴的可愛模樣,不禁笑了,擺手道:「你們姐弟四個從小到大,你看我和你爹有忽視過你和元元嗎?」

那倒也是。何元慧瞬間放心了。

桐姐的滿月酒後,何元慧並沒有當即回到自己婆家,留下來待了幾日才走。

她走的時候,何曾氏與張惜花都舒了口氣。這些天,何元慧爭著帶桐姐,因為臻哥也是吃奶的年紀,何元慧奶水充足,多喂一個桐姐也是可以的,她心里舍不得桐姐,便想把桐姐一塊帶到杏花村去住段時間,別說張惜花了,就是何曾氏與何大栓都不肯讓桐姐離開家里。

何元慧胡攪蠻纏了幾日,終於放手了。

臨走時,何元慧對著張惜花眨眨眼,露出笑容道:「惜花,你看爹娘稀罕桐姐的勁兒,這下不用再擔心他們不喜歡桐姐了吧?」

張惜花心說她從來沒怕過公公婆婆不喜歡桐姐,不過她見著大姑子調皮的模樣,只能無奈地點頭附和。

何元慧笑眯眯地說道:「可惜你們都不同意把桐姐給我帶一段時間啊。」

張惜花心下大驚,敢情大姑子是當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呢。自己肚子里掉出來的一塊肉,她哪里舍得讓桐姐離了身邊,於是就故作不言語,不打算附和大姑子的話。

何元慧見弟媳婦糾結的表情,十分壞心眼的再補充了一句,道:「家里那三個小子,往後呀,不管桐姐看上了哪一個,我都二話不說將他給了我們桐姐。」

張惜花:「……」

這下連要做親家的話也說出口了,本來在門口逗留,打算讓閨女與兒媳婦說點私己話的何曾氏,當即推開門,趕人似的道:「又胡說什么呢,你這丫頭越活越回去了。我們桐姐還小呢,以後不准再說這個事。還有,大郎趕著牛車在外面等你多時了,你咋還不走?」

何元慧笑嘻嘻地嘟囔道:「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娘家不值錢咯,這就被人趕出去咯。」

張惜花聽了這話,不由也笑了。

何曾氏抱怨般笑道:「這丫頭,日子好過了就沒一點規矩了。」

大姑子原本就是性子極為利索的人,自從李家分家後,平日沒有公婆、妯娌的矛盾,她那性子是越發開朗了。張惜花深深感嘆一句。

等送走何元慧,何曾氏便把桐姐抱住,對兒媳婦道:「我抱了她出去,你再睡一會。」

普通老百姓家,婦人做月子最多是做一個月,按理張惜花原本就已經出了月子的,因她懷這一胎不僅沒有長肉,還消瘦了很多,坐月子期間各種補湯依然沒有胖回來,何曾氏不怎么放心,為了讓兒媳婦養好身體,便打定主意讓她再坐半個月。

張惜花對著鏡子,盯著自己那張消瘦的臉蛋,想著何生就快歸家了,不能讓他瞧見自己這副模樣,因此也配合公婆的建議,老老實實的調養身體。

迎來了新生命,何家的日子表面上歡天喜地、其樂融融得很,但其實大家心里都有隱憂,不過是怕彼此之間擔憂,大家都壓在心里不說。

原以為桐姐滿月後,何生不久就該歸家了。誰知道,一直到秋收時分,何生依然沒有回來。

何大栓往大良鎮許家去了幾次,都沒有收到一點何生的音訊。

秋收過後,寒冬很快來臨。白皚皚的雪幾乎將整個世界覆蓋,瑞雪兆豐年,今年的收成很不錯,下西村少也缺糧食的人家,村民們窩在家里貓冬,都不出門了。

再有幾天就要過新年。何大栓做主,將家里那頭大肥豬請了村里的屠夫宰了,半只賣給了屠夫,留下半只家里吃,除了送給親朋好友的份,張惜花與何曾氏婆媳將豬肉分成幾份,有的制成臘肉、有的腌制在壇子里,另外一些放在院子里被雪冰凍上,留著就等過年那幾日泡制成各種菜餚,一切待續,家里人都期盼著何生會突然之間回到家里。

在下雪前,何大栓又去了一趟鎮里,就聽說太平州那邊前一段時間又發生了特大洪災,好多村庄都被洪水淹沒了。何大栓不敢去想自己的兒子會如何,他也根本不敢將這個消息告訴家里的人。

何大栓一個人悶在心里,心情十分沉重,他早就後悔了,當初就不該為了心里那點奢望,便答應讓何生出門。如今兩個兒子都杳無音訊,這簡直比活刮他的肉還令他心痛。

何大栓帶著這種沉重的情緒,迎來了新的一年。可奇跡並沒有發生,何生依然沒有歸家。

一向冷靜的何曾氏早已經坐不住了。她每天都要帶著孫子榆哥與孫女桐姐,在村口的路邊徘回一陣子。

細數一下,距離何生離家已經有兩個年頭,公公婆婆心中慌亂,家中的很多事情都無心打理,無奈之下就由張惜花做主了,幸而她將家里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張惜花經過最初的恐慌,反而更冷靜了。她有一種直覺,她的丈夫一定活得好好的。

為減輕公婆的負擔,何家的田地,除自己種了兩三畝,張惜花全部租給了村里人,她自己就在村里開了一個葯堂。平時何曾氏帶著孫子孫女,何大栓除了打理那幾畝田地,就在家里幫兒媳婦處理葯材。張惜花的醫術越發精湛,來找她看診的病人也越多,不止是周邊幾個村子,便是鎮上、還有很多外鎮人都慕名前來尋醫。

何家靠著這一個小小的葯堂,在附近很是受人尊敬,他們的日子也比別人好過很多。

張惜花也越發忙碌,越忙碌,她的頭腦反而更冷靜,連帶的心也平靜了。每當榆哥忍不住想爹爹時,張惜花就很肯定地對兒子說他爹爹很快就家來了,只要榆哥乖乖聽話,榆哥只鬧了一會情緒,就打住了。

見著兒媳婦一點兒也不慌亂,何大栓與何曾氏心里就安定不少,張惜花因此反而成了他們如今的精神支柱。

如此,又過了半年。今年的稻子打下來,剛入了倉庫。整個村子秋風蕭瑟,樹葉落滿地,田野里入眼皆是一片枯黃的景色。

下西村入口的那棵巨大榕樹旁,靜靜地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此刻正值午時,家家戶戶正當用餐時分,四周幾乎沒有一個村民忙碌的身影。

盼望了很久,臨到家門口了,何生反而卻步了。他抬頭望著前方錯落有致的房屋,一眼就分辨出自家的屋子是哪一座。依稀間,何生瞧見有個小小的影子在門口晃盪了一會,那身影又推門走進了家門。何生的心猛地攥緊。

那一定是他兒子小魚兒!

何生眼里露出激動的神色,抬腿就要前行,到底是近鄉情怯,慢慢又將腳步放緩了。何生拍拍自己的衣裳,確定自己此時的模樣很齊整後,才提腳加快腳步往家門走。

屋門前的梧桐樹葉幾乎掉光了,地面打掃得十分干凈,在角落邊還堆了一垛稻草,稻草旁的陰影下有兩只雜毛母雞閑適的梳著羽毛,何生原本堅定的性子,瞧見這平凡的景象,他的喉頭不禁一酸,出門在外這幾年再苦難的日子也捱過去了,都沒有想落淚的沖動,此時尚未見著父母妻兒,不想淚水卻那樣淺了。

何生調整了一番情緒,確定自己沒有什么異常後,這才推開門往家里走。

屋子里靜悄悄地,何生穿過院子,徑直來到堂屋。

何家的午飯已經結束,張惜花帶了一雙兒女在屋里歇息,何曾氏也覺得精神不振,回了屋里躺著了。

整個家里只有何大栓是清醒著的,他正坐在屋檐下削竹篾,他答應了給孫子孫女做一對竹蛐蛐玩耍,編制蛐蛐的竹篾要削得十分尖細才行,因此,何大栓削得十分專心。

何生喚了一句:「爹!」

何大栓抬頭,一時間驚呆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使勁兒揉了揉。

何生喊道:「爹,娘和惜花他們呢?」

何大栓以為產生幻覺了,迷迷糊糊道:「哦,他們在睡覺呢。」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屋里響起一個孩童清澈的聲音,「娘!你看妹妹不乖,她不肯睡覺。」

屋里,張惜花懶懶的嗓音說了一句:「那榆哥想不想睡覺,不想睡就帶了妹妹出去玩。」

她上午連續給五個病人看了病,正累的不行,也沒精力哄兩個孩子,因知道兒子不願意躺著睡,干脆就由著他們兄妹出去玩。

何生聽到媳婦、孩子的聲音,腦袋還沒有反應,那雙腳就不聽使喚地自己往房門口走去。

「哎!生兒!」何大栓猛地一拍腦袋,站起來後,幾乎不敢相信地大聲道:「生兒回來了?」

何生這才回了神,他轉頭笑道:「爹,是我回來了。」

何大栓老臉一紅,眼眶也莫名紅了,帶著哭腔,嚎開了嗓子大聲道:「你這個臭小子!這兩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往家里遞一個消息。」

何生停下腳步。

何大栓上前一步,差點就要親手給兒子一個拳頭,他仔細盯著兒子,見他除了黑了瘦了,整個人精神狀態不錯,也沒缺胳膊少腿的,一時之間,伸出去的拳頭又縮了回來。

何大栓哪里舍得打兒子呀,他顫抖著聲音問道:「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兒?」

何生笑著道:「爹,這些一言難盡,等會兒我再細細跟您說。」

何大栓老小孩似的,特別開心地點點頭,說道:「是該細細的說一遍。」

房屋里,張惜花與榆哥都聽到外面的動靜了,兩個人顧不得整理衣著,翻身起床就跑出房門口,而桐姐還小,說話走路都不利索,房間里只余下她一個,見沒人理會她,桐姐扯開嗓子就嚎哭起來,她的嗓音比榆哥小時候都大,這會兒就哭得驚天動地的。

榆哥知道可能是爹爹歸來了,本來興匆匆的要出門,聽到妹妹的哭聲,又折回了屋里,他立時牽住桐姐,桐姐就轉哭為笑了,榆哥只好小聲抱怨道:「真是個麻煩精。」

雖然抱怨妹妹,但是見到桐姐白凈的臉龐上又是淚珠又是笑容的表情,榆哥心里卻喜滋滋的。

走出來,張惜花剛站定,她愣愣地盯著何生,喜悅、激動、慶幸等等五味雜陳的情緒一瞬間涌上頭頂,她只覺得心跳加快,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只好靠著牆壁支撐身體。

略等一會,何生見張惜花直愣愣地不動,他對她露出個笑容,便往她旁邊穿過,榆哥剛帶了妹妹出門口,只察覺到一陣風閃過來,一雙鐵臂就將他與桐姐兩個人扛起來了。

把榆哥嚇了一跳,榆哥不由有點糾結,心想這個爹爹好像個野蠻人啊。娘親不是說爹爹識文斷字,最是斯文不過的嗎?

桐姐倒沒這個意識,她咯咯咯地笑起來,兩只小手還揪住何生的頭發,口齒不清地叫喚道:「駕!駕!駕!」

「快放了他們下來!」一陣威嚴的聲音響起,何生轉頭一看,見自己的娘親批了衣裳出來了。

何曾氏板著臉道:「剛剛家來,不累嗎?怎的還有力氣跟他們兩個皮孩子玩鬧。」

何生笑著喊道:「娘!」

何曾氏立時轉頭,不想讓兒子瞧見自己的淚水已經流了出來,可她不斷抽動的身子還是泄露了她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