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誰人最清醒誰人尚沉淪真作假時假亦真不如(1 / 2)

回來的時候很晚了。

車輿駛進侯府側門,朱鷺等了半晌沒聽見里頭動靜,掀開簾子方見姜晏揉著眼睛醒來。

她打著呵欠下車,一腳沒踩穩,幸好朱鷺反應快,伸臂攔住。

燕平王的前暗衛沉默一瞬,徑直將姜晏抱了起來,就這么往西院去。姜晏迷迷糊糊的,在朱鷺懷里搖晃著雙腿,仿佛還能聽見細碎的鈴聲。

但銀鈴早就從腳踝處取下來了。

「朱鷺啊,朱鷺。」

姜晏咬著含糊的字音問,「國庫的一枚五銖錢,和外面流通的惡錢,哪個重?」

朱鷺不明用意,低聲答道:「一般而言自然是真的五銖錢重。市面上大部分惡錢總歸用料有些區別。」

姜晏嗯嗯兩聲,要睡不睡地望著樹梢滑過的月亮。

「人的情緒也是一樣呀。」

她的苦與疼,和季桓的苦與疼,雖然相似,終究是不同的。

「我一開始還抱了點兒期待……」

期待他能交換同等的糟糕情緒。

「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每個人都最能理解自己的苦楚,也只能全然理解自己的苦。就算講給別人聽,別人並不能真正感同身受。」

姜晏對著月亮伸出手來,看皎潔的輪廓從指縫溜走。她的語氣無聊又活潑:「就算能夠達成共鳴,也只是暫時的錯覺罷了……突然覺得好沒意思啊。」

「沒意思沒意思沒意思呀……」

她晃來晃去,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朱鷺望見西院外翹首以盼的阿蘅,抱緊懷中亂撲騰的少女,絞盡腦汁搜刮可用之詞。

「我……」

「我不清楚小主人和季郎君的關系,無法提出建議。但如果小主人心里藏著不痛快,講出來是最好的。不是為了讓人理解,當然對方能理解就更好了……我只是覺得,壞心情憋久了對身體不好。」

姜晏噗嗤笑出聲:「你真的不怎么會說話啊。」

她推了推朱鷺,腳未沾地就朝著院門口的阿蘅撲去。候了多時的阿蘅嚇一跳,急忙伸手接住,又摸手又貼臉的,擔心姜晏受涼。

「娘子這會兒才回來,路上也不多帶點兒人伺候……」

「阿蘅好啰嗦!」

姜晏歪歪斜斜地掛在阿蘅身上,「我要沐浴,叫人把那盒西域的香料取出來……燉盅梨湯!邊洗邊喝……」

朱鷺站在暗處,靜靜望著胡鬧的少女走遠。姜晏臉上籠著輕快的笑,整個人似乎要漂浮起來,可是這種快樂帶著漠然的無謂。

仿佛她成了一座孤島。

與世間萬物都斷絕開來。

***

回家的姜晏恢復了精神氣兒,勁頭很足地開始折騰眾人。沐浴搞了挺大的排場,又要人重新燒水,又要新碾的花汁配貴重香料,對梳發的器具也挑挑揀揀。大晚上的,西院變得一片忙碌,找花的挑布料的來來往往。

房內等待的姜晏枕著阿蘅的腿,說:「我和季桓和好了。」

阿蘅心臟差點兒嚇出來:「哪……哪種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