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塗葯,小心的包扎,百里瀧看著手腕上那一小塊紅,緊張心疼的像聶青桑沒了半條命。
細密的汗珠在頸上滾落,將那綉著蛟龍出海暗紋的衣領染上一抹深色。
隔著桌子,聶青桑都能感受到從百里瀧身上散發出的高熱,像帶著微汗的沉香木,被蒸騰炙烤溢出絲絲縷縷的醇厚,在狹小的空間里漸漸彌漫,包裹,吞沒。
侵略性十足的氣息,卻並不讓人討厭。
這味道可比聶青桑最討厭的龍涎香好聞多了,他抽抽鼻子,「你換熏香了?」
「沒有啊。」
百里瀧一臉茫然,不知怎么就扯到熏香上面去了,聶青桑不是不喜歡熏香。
「我聞著換了。」
聶青桑湊近些嗅了嗅。
突然靠近的聶青桑,動著鼻尖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
這舉動只惹得百里瀧呼吸都急促了兩分,鼻翼上緊張的滲了汗,「義父……」
「嗯?」
從鼻腔里輕輕響起的一聲輕哼,聽得百里瀧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暗室里,聽到賀湘問聶青桑時的回答。
「我很喜歡他……」
「脾氣秉性,賢君昏君什么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喜歡他……」
「義父……」百里瀧垂著眼不敢看他,不是害怕而是唯恐自己眼中太過強烈的情愫會驚擾到眼前人,「義父喜歡……這味道。」
「還不錯。」聶青桑臉頰上盪出一個淺淺梨渦,「聞著奶香奶氣的,像你小時候。」
聶青桑舉著袖子去擦百里瀧額上的汗,「御書房這兩天是不是點的燈有些多,瞧瞧你這一頭的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跑出宮去了,衣領都打透了。」
聶青桑笑著調侃,可是驚得百里瀧一動都不敢動。
他可不就是剛跑出宮去了,想到自己拿到的東西,百里瀧心情不由沉了幾分,他似有千言萬語梗在心頭不吐不快,卻又深知這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會變成殺人利劍,將兩人關系斬的七零八落。
他這里心緒如麻,聶青桑那里也好不了多少,看著一副正常模樣,其實銀簪的事如鯁在喉。
他很害怕這事的最終結果,真的變成他想象的那樣。
「義父……」
「輝夜……」
兩人同時開口,卻又看著彼此同時愣住。
「你說。」
「你說。」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義父有話對我說?」
聶青桑猶豫再三,點頭。
「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可是我若不告訴你,這心里總不舒服,而且對你也不公平。」
聶青桑說著就把銀簪一事說出,末了他臉色古怪的看著百里瀧,「你說,會是我撿了銀簪交給翠花的嗎?你說,我是不是真跟那曼陀神教有關系?」
百里瀧驚呆了,他還以為聶青桑是因為自己是懷善將軍的事心神不定,臨了,他竟然懷疑自己是曼陀神教幕後主使。
「義父為什么會這么想?」
「啊,難道不應該這么想嗎?宮里有身份的就三個,不是你不是幽蘭,那不就是我,我這又沒記憶又沒過去的,難道我不可疑嗎?」
「還有我跟你說,上次!就是上次!我遇見那個曼陀神使,你知道嗎,他最後那一掌本來是對著我腦袋拍下去的,可是不知道為了什么突然轉變方向。
這件事我本來就百思不得其解,如今遇上銀簪這事,突然就覺得一切都能聯系起來了。」
聶青桑言之鑿鑿的蓋棺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