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掰取顱骨(2 / 2)

欺師 一貧如洗 2271 字 2022-08-03

「我們走!」

百里瀧欲帶著聶青桑出去,徐招人起身也准備跟著一塊出去,誰知剛才帶他們進來的使者,已經在不動聲色間堵住了徐招人的去路。

百里瀧還以為對方針對的是自己人,「謝歸衣你什么意思!」

百里瀧沉冷而言間,手掌已經碰上腰間黑金長劍。

謝歸衣手臂直起,筆直的直向徐招人的方向,「他趕走了我的風,作為補償,他要留下來陪我說話。」

徐招人:「你不說話會死嗎!」

謝歸衣想了想,「不會。」

徐招人翻個白眼,「不會死,干嘛還留我下來!瞧不起誰呢!」

門口的使者依舊站在那里,伸出的手臂像是兩把鐵鉗,緊緊攔住徐招人的去路。

在烏斯藏百姓眼中,朱畢古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聖旨,甚至比聖旨更靈。

「這位客人,你需要留下。」

徐招人怒瞪著對方,「我要是不留呢!」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那人手臂一震露出腕上戴著的十三四對金剛圈,每一個都有手指那么粗,密密麻麻的帶滿了他的手腕。

聶青桑咽口唾沫,這不顯山漏水的人,絕對是位厲害的外家高手。

「榆錢兒!」徐招人對著聶青桑大聲喊,「你難道也不管我了嗎!」

不是不管,是打不過的聶青桑「……」

「我現在恐怕還沒有他一個圈厲害,你自求多福。」

「聶青桑!」

氣急敗壞的徐招人這回連小名都不喊了,直接直呼其名。

別說喊聶青桑,這會就是喊聶綠桑也沒什么卵用,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就種自我認知他還是有的。

「要不你今晚就呆在這里吧。」聶青桑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簡直不要太明顯,「好好聽聽佛法,免得一天到晚往青樓紅袖里面鑽。」

徐招人簡直氣炸,就當他想毫無顧忌地大罵一頓,聶青桑卻趁著離別之際在他耳邊輕聲道,「好好看看天珠藏在那里。」

徐招人立馬心領神會,他嘴上依舊罵罵咧咧的說聶青桑這個師兄不合格,背地里絕對是他離開的方向,悄悄比了個大拇指。

帶著其他人出去的人終於伸手把房門關上,這門一關就絕了門外的身影,也絕了那些不斷轉動了經輪。

呆呆愣愣站在門口的徐招人,像是雕塑一樣站了好半天,

末了,他突然搓了搓笑僵的傻臉,全凍著自己咔咔作響的脖子,再回身時,那個面臨生計壓迫賣了自己,意圖盜取天珠拯救自己母親的男人,頓時消散無蹤。

徐招人本就生的雌雄莫辨,如今氣勢突然一轉,卻在眉目間,盪出十分威嚴,就好似他才是執掌整個東陵的王。

「你今天這副神棍的樣子,真是糟糕透了。」徐招人挑了一張離謝歸衣最近的意義,慵懶而隨意的坐了,「我想盡辦法才把他叫來,你竟然就這樣放他走,還真是出乎我的意外。」

謝歸衣還是那副神神在在的樣子,她依舊坐在原來那個位置上,這么長時間了,竟然一動都未動過。

「他不是可以留下的人。」

「別說笑了。」

徐招人嘲諷道,「他當年可是為了昭國,為了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下。我帶不走他也就罷了,沒想到你也帶不走他。」

徐招人笑,「我還以為按照你的性子帶不走的都會被原地打碎,他竟然還能完完整整的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你怎么知道他沒有碎過?」

謝歸衣哪怕正說著一些有關陰謀論的東西,也像青天白日下端坐法壇上對著信眾開壇講經一樣神聖而德高望重。

可是說出來的話,就連跟他相識多年的徐招人也聽得一個勁的冒涼氣,「你當年……對他做了什么?」

琥珀佛珠在指尖一一轉過,在琥珀看上去晶瑩剔透,可是那千奇百態被掙扎包1裹在里面的雀氏一只只恐怖掙扎的昆蟲。

每當指腹與這些琥珀擦肩而過,就像在經歷一場恐怖洗禮。

「我給了他兩條路,成為上師隨我離開昭國,作為報酬,我可以將天珠交給他恢復他被自己拍碎的氣海。」也就是說,恢復他渴望驕傲又賴以為生的武功。

這種天大的誘惑,恐怕任何一個習武之人都不願意錯過,尤其是對曾經輝煌過,但是又被迫失去武功的人來說。

「他拒絕了。」

謝歸衣早已經忘了聶青桑拒絕時說的什么,可是他卻清清楚楚記得對到當時眼里亮起的光芒。

「國君年幼,尚不得離開。」

明明對昭國恨之入骨,卻因為那個剛登上皇位的小崽子年紀太小,毅然斷送自己第二次重生的機會。

真不知該感嘆對方可悲還是傻氣。

「我取了他顱上的一塊骨。」謝歸衣坐於原地平和而超凡脫俗的模樣依舊像是畫上神袛,那輕輕念出的字句也一如既往的平緩而親切,「他答應了。」

謝歸衣淡淡道,「那塊骨頭是他親手敲碎取出來的,好像……就在這……」

攥著琥珀念珠的手指輕輕指向自己頭頂,他記得那空無一人的大殿上,對方咬牙敲碎自己顱骨的壯烈,徒手取骨的慘淡,卻也記得他最終咬著牙將頭皮貼合縫上,有一絲不苟的戴上發冠。

他曾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卻唯有這么一個讓他收集娃娃一樣,想要得到。

「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到那時我會再問你一遍這個問題。」

「我們不會再見的。」

那個昭國國師對著鏡子,用自己憋腳到極致的手藝,給自己梳了一個最為整整齊齊的發髻,然後工工整整的帶上他的玉冠。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再次你呢喃了一遍這句話。

「我們不會再見的……」

很奇怪的感覺,那一刻,謝歸衣在他身上瞧見了彌漫於周身的死氣,就好像對方根本沒准備繼續活下去一樣。

又或者他其實早就已經死了,剩下的留在那里,淡然掰取自己顱骨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怪不得一個墜馬就讓你失去了記憶」。

徐招人指尖轉動著聶青桑剛才嫌棄過得那杯油茶。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我若是你,早就回來與我尋仇了。」

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怎么都到達不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