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幽幽,安仙嬪坐在貴妃榻上,看著手里那柄扇子。
細細的秋風,衰殘紫薇,少年郎托著下巴看著天際歸燕。
那前面上被人提了字,娟秀筆觸,清俊風骨。
「金風細細,葉葉梧桐墜。綠酒初嘗人易醉。一枕小窗濃睡。」
她瞧著那個偷懶一樣睡著的人,輕輕笑起。
忽然間她心中一動,心有靈犀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原本笑著的唇角,就那么慢慢平緩下來。
她收了扇子,拿起桌上的針線筐,開始在燈下綉花,只是跟旁的鴛鴦蝴蝶不一樣,她拿著針的手,在綉綳上綉出的卻是一只,歪著腦袋瞪著綠豆眼的毛茸茸小鴨子。
去而復返的聶青桑一把撞開門,差點驚的安仙嬪扎了手。
「被狼攆了嗎,這么冒冒失失的,你怎么不一頭撞牆上上去。」
聶青桑喘著粗氣,他往前走了一步,又唯恐驚擾了什么似的默默退了回去。
他搓了搓手,又攥攥衣袖,喉結滾動似有千言萬語,臨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反常讓安仙嬪一臉狐疑,「你不是今日多吃了兩口菜,這會就借著勁跑我這里告白來了吧?」
她一臉嫌棄,「不是我打擊你,你可是我看見從一個青瓜蛋子長到這么大的,但凡我對你能有一點點想法,都不會現在這個光景。」
「你……」
聶青桑詞窮,「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呢。故作高雅,名門之後了不起啊,就會拿什么琴棋書畫賢良淑德說話,能當飯吃嗎!」
他有些焦躁的在那里走來走去,不像被狼攆了,反倒像是餓了個把月的狼。
「你究竟是怎么了?」安仙嬪放下綉針,「難道被他發現身份了?」
她放下綉綳,「就算被發現了,也不要緊,我去跟他說。」
「不是這樣的!」
聶青桑連忙阻止,他站在那里歪頭想了半天,那猶猶豫豫的模樣,簡直跟綉綳上的小鴨子如出一轍。
「……師姐。」
他說。
「我是不是要當舅舅了。」
安仙嬪手上的綉綳哐的落地,她下意識的看了看門外,叫沒有外人這才把門關上,看著聶青桑一臉嚴肅。
「你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胡言亂語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是誰給你說我有了孩子!」安仙嬪這嚴刑逼供的架勢簡直嚇懵了聶青桑,「就……都聞到了。」
那天他們被擋在殿門外的時候,他聞到送來的補葯里放了安胎的東西。
只是當時沒有往安仙嬪身上想。
剛才被百里瀧一提,這才突然想到,小師姐的宮里還有誰能喝的起這碗補葯。
聶青桑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往安仙嬪肚子上看,一雙眼睛亮的像兩支燈泡。
誰能想到哪,他一眨眼間就要當舅舅了!
這可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師姐,你說它叫什么名字好?」
聶青桑想要去碰碰那肚子,卻被安仙嬪笑著打落,「干什么那你!小心我喊你非禮」
聶青桑搓著被打的手背,笑成個兩百斤的傻子,「是我忘形了,該打,該打。」
「師姐它幾個月了啊?」
「是男是女啊?」
「什么時候出生?」
「名字想好了嗎?」
「師姐……」
「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