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知道少軍師的身份？

聶青桑狐疑的看著遠處的兩人，哪怕是師兄弟，一人已經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另一人多少都應該會義憤填膺的吧，可是兩人這風輕雲淡的樣子……像極了心照不宣隱藏秘密的模樣。

聶青桑聽到天下施嘆了口氣，每一次師父一嘆氣，就似乎都有不好的事情的發生。

上一次，他聽到還是在他下山的時候。

「師兄又是何必了，既生瑜何生亮，說的只是凡人而已，師兄修為高深，為何還要讓自己落入俗套。」

謝歸衣沉默半響，「本就俗人，是師弟高看了。」

他說，「師弟贊我修為高深，又說瑜亮一事，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在師弟心中他也修為高深不屬凡人？」

天下施尷尬的打著哈哈，「師兄……反正講道理我是說不過你的，不過他既然已經死了，師兄又何必如此，人死如燈滅，師兄還是把以前放下吧。」

「放不下的那個究竟是誰？」謝歸衣眸眼未抬，手上琥珀平穩而轉，「上一代天下施僅你我二人，你若當真放下，為何繼承天下施之名，論其根本，不也是為了替他完成天下大同的夙願。」

謝歸衣抬眼，那漆黑眼底閃爍的光亮，讓天下施漸漸沒了笑意，「天下大同難道不是你我的夙願嗎？他要的是天下人兼愛非攻，師兄要的是天下歸一以殺止殺，師兄覺得我應該選擇哪一個。」

「正確的那一個。」

謝歸衣說，「所以他失敗了，而我……」他靜靜的看了天下施一眼，「如果沒有你，今日這天下已經統一。」

謝歸衣的聲音像吹過曠野的風，帶著透骨的涼氣，「天下施只育人不干涉，是你為他壞了規矩。」

「可你不應該借他兒子之手！」天下施負手而立，如寒月青松不假辭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你就利用了他爭強好勝的性子，把他一點點變成那個不能用真面目示人的狗屁軍師！

謝歸衣，你究竟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意願是對的，還是想要證明你比他厲害！跟一個死人做比較，這就是你夜夜念佛得出的道理嗎！」

聶青桑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我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雖然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他」啊「他」的是誰。」

百里瀧若有所思，因為那句兼愛非攻讓他想起了一人，「義父可還記得，昭國前身乃是琅琊古國。」

「這個我自然知道。」

百里瀧道，「我幼時念書，教導我的太傅乃是三朝元老，他就曾經跟我說過，他這一生唯獨最為佩服一人，此人七歲拜師當世大儒，不及弱冠便舌戰群儒，國君賞識意封他為相，他卻公然拒絕，而後周游列國宣揚他的治世之道。」

兼愛非攻，天下大同。

聶青桑：「你說的……是那個葉孤舟。」

聶青桑是不喜歡什么有學問的大儒丞相什么的，但是周游列國的葉孤舟曾經以他一路見聞寫了一本游記，他記得他在師父房里發現後就十分喜歡看。

他曾向師父借閱，整日說他是個武夫不通筆墨的師父卻將他拒之門外。

現在想來，有酒百事不憂的師父，又怎么可能會把一本書放在心上。

除非這書，對他很重要。

這么一說……

這是一場因為謝歸衣嫉妒葉孤舟，哪怕對方死了也要一決高下，這才有了如今這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