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范府。
到最後,范閑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頓酒。
司理理要走,於情於理,范閑都應該給其踐行,這一點毋需質疑。
但自從上次在北齊城郊和海棠朵朵喝了酒,范閑就知道這位聖女大人是個實打實的酒壇子。
跟她喝酒,最後的結果根本不需要過多想象。
也正如他所猜測的那般,一頓酒下來,臨到最後,范閑連門口都摸不到,甚至連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里的都不清楚。
冬末春初,長夜漫漫。
足足一晚上時間,范閑只覺得頭重腳輕,好似漫步在雲端一般。
直至次日凌晨,范閑仍舊覺得身子有些輕飄飄的,而懷中,似乎殘留著些許香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范閑掀開床簾下榻,一時間只感覺口干舌燥,而昨天晚上一同飲酒的海棠朵朵和司理理都沒了蹤影。
書桌上,留有一封書信,墨跡已干,想來是早些時候留下的。
信的開頭第一句便是「公子親啟」。
這般稱呼,偌大的京都城內只有司理理一人。
范閑伏在書桌前將書信細細看了一遍,原本按照最開始的習慣,本該將這書信直接銷毀的,可鬼使神差一般,范閑最後將其夾到了一本書中。
沉默良久,范閑深深吁了口氣,旋即起身朝門外走去。
門外,葉仁和三個虎衛屹立不動,想來昨天晚上於他們而言,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下去洗漱休整一下,晚些時候出門。」
范閑擺擺手,將幾個虎衛打發走。
葉仁帶頭,領著明處的三個虎衛向范閑躬身行禮,而後轉身離開了院子。
等到這些人離開,范閑轉身變找上了范建。
拋開昨天晚上司理理的事情不談,昨天下午自孟旬處得知的那些消息,他要找范建確定一下。
當年關於母親的事情,自家老爹和陳萍萍肯定是知情人,但讓他想不通的是,為什么兩人知道更多的事情,卻並沒有直接告訴自己。
打著請人出山的旗號找上孟旬這么一位三朝元老,最後才從他的口中得知部分消息。
范閑找上范建的時候,後者正在書房看書。
見范閑進門,范建抬頭看了一眼,而後很是隨意道:「自己找地方先坐。」
范閑聞言,也不客氣,順勢坐到了台階上。
「有事?」
「昨天我見了那位孟老先生,還跟他聊了幾句。」
范閑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都在范建的臉上停留。
而范建聽到這話後,先是怔了一下,而後眉頭緊蹙,疑惑反問:「他肯見你?」
一句話問完,范建緊接著又跟上一句:「你們都聊了些什么?」
見自家老爹眉眼中並沒有任何異樣情緒流露,范閑心中微微一頓,緊接著又說道:「他告訴我,很多年前,我娘死的時候,整座京都城的人都想殺她。」
「是這樣嗎?」
面對范閑的詢問,范建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見他不吭聲,范閑緊接著又追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娘是怎么死的,為什么她出事的時候,你們都恰巧不在京都城?」
范建仍舊沉默,只是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看著眼前這一幕,范閑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道:「當朝皇後親自下手,長公主為幫凶,有這種事嗎?」
范閑這話一出,范建刷的站了起來:「閉嘴!」
「憑空污蔑當朝皇後和長公主,你有幾個腦袋夠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