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福根目眥欲裂,嘶吼著便沖向井邊。
「嗖!」
一道寒芒比黃福根速度更快,從他耳邊掠過,斬落他鬢邊幾縷花白頭發後,以閃電般的速度釘在了井邊的石縫中。
那是一柄銀白色的匕首,鋒刃深深釘進了石縫當中,把手露在外邊,與井沿護成犄角,堪堪擋住了繩子上的一處繩結,讓下墜的黃福根妻兒險之又險地吊在井中,離死亡僅一步之遙。
「這柄匕首支撐不了多久。」
言冰雲的聲音從黃福根背後傳來,一如既往地冰冷,毫無情緒。
繩結就在眼前,黃福根卻停下腳步,不敢上前將妻兒救上來。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有些不停顫動的匕首把手,一口老牙幾乎要咬碎在嘴中,額角盡是根根暴起的青筋。
這白衣男子話里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若是想要救妻兒,就正面回答對方先前提出的問題,那種看似服軟的態度,半點救下妻兒的可能都沒有。
沒有猶豫多久,他轉身撲通一聲跪在言冰雲的面前:「杜七的事情是任澹安排我去做的,他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先生若要知道任澹的其他陰私事情,我也可以一並告知,但求先生饒我妻兒一命!」
言冰雲眉頭動了動,站起身來吩咐道:「去一趟城主府,在公堂上將這一切道明。」
聽到這話,黃福根氣息一窒。
若是在公堂上將這一切說出來,那他就完全沒有了退路,與任澹便是不死不休。
任澹的那些利益同盟,也會因為利益受損將他置之死地。
以那些人的手段,弄死他一個小小的御寇郎,不比碾死一只螞蟻難多少。
他遲疑道:「先生……」
「鐺!」
黃福根遲疑的話才出口,便見言冰雲拋出手中長劍,直接打落了嵌在石縫中的匕首。
「我去!我去我去!」
在言冰雲長劍出手的剎那,黃福根便著急地大喊起來,自己掐滅了心中的最後一分僥幸。
言冰雲在其話才出口的一剎那,便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白虹投入了井中。
他一手攀在井沿,一手眼疾手快地拽住已然墜入井中的繩頭,腳尖在沿壁上輕點,重新飛出水井,一手將黃福根妻兒拽了出來。
「謝先生。謝謝先生!」
黃福根先是忙不迭地沖著言冰雲道謝,而後才關切地跑向妻兒,幫忙解著繩子:「九娘,昌文,你們沒事吧?」
「需要你去城主府時,我會再來。」
言冰雲無意看黃福根一家人死里逃生團聚後的喜悲,淡淡說了一句後,收起匕首,還劍入鞘,邁步走出了黃家院門。
他並不擔心,黃福根會在這幾日逃走或改變主意。
監察院的眾多手段,隨便拿出來一種,也足以讓他乖乖聽話。
此時,白馬義從軍營。
「什么?你說你要明日就審訊任澹?」
大皇子聽了范閑的話,霍然起身,皺眉問道。
他沒想到范閑派人請自己過來,竟然是為了這事。
任澹雖然已被范閑以正當理由所捕,然而一來沒有直接證據對其定罪,二來他身份牽涉甚廣。
更重要的是……
大皇子思索著,目光放在了范閑身上胸膛處。
「殿下不必擔心,范閑的傷已無大礙。」
借著天一真氣恢復神速的范閑笑了笑,沖著大皇子道:「任澹是范閑抓的,此次審訊任澹,自然由范閑來做主審官,不會讓殿下難做。」
聞言,大皇子突然眉頭一挑,笑道:「抓人的文書是我給你的,你覺得我還能脫得了干系?」
既然你的傷已無礙,那便如你所請,明日便審問任澹。」
「這主審官,依舊由我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