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
折回來的范閑收腳,笑著喊了一句,邁著步子離開了正堂。
這一次,盧嘉慶等到范閑的背影消失在監察院大門,這才敢扶著柱子站起來,只覺渾身碎裂般地疼痛,一身筋脈已經到了將碎未碎的邊緣。
「好了,去找大夫看看吧,他既然當著我的面踹了你,你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陳萍萍朝著盧嘉慶溫聲安慰道。
盧嘉慶擦了擦嘴角的血沫,捂著腹部朝陳萍萍彎了彎腰,沉默著向正堂外走去。
眼看著他走出正堂沒幾步,陳萍萍的聲音傳入耳中:「若不想生不如死,還是去外邊找大夫吧。」
聞言,盧嘉慶的腳步一滯,他默默調轉身子,行走方向從三處改到了院門。
誰都知道三處護犢子嚴重,自己得罪了他們的小師弟,若然按照習慣去那里討傷葯,只怕會比生不如死還要痛苦。
盧嘉慶離開後,整個正堂只剩了陳萍萍一個人。
影子悄無聲息地從角落的陰影內走了出來,看著陳萍萍:「范閑寒心了。」
「早晚的事,」陳萍萍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影子:「那幾個秦家家將死了?」
「死於東夷城之手。」影子的回答簡單干脆,一如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
陳萍萍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而范閑此時,已經走出監察院,行走在了回范府的路上。
他面沉似水,腳步雖然平穩但卻用力稍重,暴露出了此時的心境。
監察院內一行,他已經顯而易見地看出陳萍萍確實參與了萬朝谷一事,至於參與到什么程度,看他讓盧嘉慶光明正大地在監察院衙門見自己就知道了。
這是嫌自己在監察院內掌權太多?
范閑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旋即又在心里搖了搖頭。
陳萍萍的心沒人能猜透,至少現在的自己做不到,或許得回去請教老爹一趟了。
打定心思後,范閑腳步加快,回到了府里。
「閑兒回來了,快去洗手吃飯,今天我親自下的廚。」
正值晚飯時分,柳如玉熱情地招呼著范閑吃飯。
范閑向著眾人見禮,沉默的吃完了飯,與范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留下柳如玉與范思轍母子,大眼瞪小眼。
書房內,范閑與范建對坐,將今日進宮、監察院見聞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還特意提了張正倫一句。
「陛下向來強勢,這次被你逼得服軟,只怕會在日後找補回來,你得小心著些。」
范建先是對范閑御前奏對的事簡單評價了一句,而後道:「張正倫這個人為父知道,京都城里有名的泥塑副樞,有三句口頭禪——請陛下定奪、請樞使定奪、請夫人定奪。」
范閑眉頭動了動,饒有興趣地問道:「前兩個好理解,第三個作何解,難不成是懼內?」
樞密使向來有貳相的美稱,副使假假也算是副相,站在慶國百官金字塔尖的存在,竟然會懼內?
卻見范建點了點頭,認真道:「這位張大人編過一部《軍器大全》,從未帶過兵,之所能坐上樞密副使的位子,全憑家里那位河東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