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伶和陳一瑾隔了一段時間,一前一後地從盥洗室出來回了包廂。
她回來時正聽見江雍和陳一乘在討論東國領事館的話題,因著錦錫工局部現下是東國人在管,本國的董事和其它國家的董事話語權不夠,東國在錦錫和其它地方的偽軍也狗仗人勢,逐漸囂張了起來。
又說東國駐錦錫領館的總領事現在新上任了一個姓尾崎的中佐,成立了一個叫「大東亞公館」的組織,還沒有別的大動作。
玉伶聽不大懂,但她知道派樂門里面的東國客人是絕不能招惹只能順著他們來的。
之前有一個舞女過於昭顯氣節,明言不接東國人,直接被一槍打破了頭,當場死在卡座里。
在那之後派樂門還修整過一段時間才能重新開業。
玉伶是當真從心底佩服她的,而自己為了苟活一條命,大概還沒有像她這般的硬骨氣。
不過青鶯之前提過,夜蝶的失蹤可能和東國領事館有關系……
她也只能謹慎地把他們說過的話都一一記在心里,但聽來他們也只是隨意侃天,本來就是不同道上的人,所以點到即止。
散場時,江雍讓玉伶坐車先走,她只得應下。
而陳一瑾和陳一乘一同離開
車上,陳一瑾遵照他和玉伶的約定,將她的姜糖遞給陳一乘。
陳一乘接過,問他:「你早就過了向別人要糖的年紀了,這又是從哪里弄來的?」
陳一瑾想著自己只是幫玉伶送一顆糖,她又沒說得讓他大哥知道是她送的,只想到不能讓玉伶得意,胡謅道:「找跑堂要的,姜糖吃來去一去嘴里的酒味。」
說罷便把自己手里那顆作為信物的姜糖剝去油紙,隨意地喂到嘴里。
味道吃著先是粘牙的甜膩,可留在舌上的余韻又如烈酒般辛辣。
他突然想起了玉伶今晚那不留情面懟言他的蠻橫模樣和她在盥洗室昏黃燈光下示弱的嬌嗔表情。
既辣,又甜。
沒錯的。
陳一瑾看著陳一乘並沒多問,渾不在意地,也吃掉了那顆糖,聽著他說:「今晚的那個小姑娘可是以前哪里惹到你了?」
陳一瑾皺眉,玉伶之前騙了他的確讓他郁悶,叫他在那個咖啡店里好等,但又不想讓陳一乘認為他在和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只冷漠地回:「不認得,第一次見。」
「她那個脾氣見誰都咬著不放,哪用以前招惹我,今晚我就看她不順眼。」
可是陳一瑾一想玉伶對他大哥倒是真的乖巧,又覺心里莫名不爽快,對陳一乘說道:「大哥,我去畫室一趟,今晚睡在那邊,不回家了。」
陳一乘示意了司機,繞了路先去陳一瑾的畫室
先於江雍一步離開的玉伶此時正坐在他的車里。
而車正停在公共租界外的一條暗巷中。
「今晚江老板還有什么安排嗎?」
玉伶向司機搭話。
她看著窗外漆黑的巷道,天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雨,雨滴都掛在了車玻璃上。
這梅雨季就是下雨下個不停,剛放晴沒個小半天,晚上又開始接著下。
司機照著江雍提前交代好的給玉伶說著:「江老板讓舜英小姐等著陳一乘。」
玉伶默聲點頭。
可司機卻突然另起了一個話頭:「於經理今晚找了你什么事?」
「說夜蝶大概是沒了,明天她想讓你去警署一趟,再最後辨一辨,認清了就去領了她的屍身。」
「什么?」
司機又重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