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沛比玉伶想象中要心細許多。
那晚在浴室荒­淫­泄欲幾場後,他竟然還有耐心給她身上的淤青抹葯酒。
謝沛對這種事似是有經驗且熟稔。
縱使她當天睡得再多,也還是累得眼皮打架,他按的力道不重,閑聊時還旁敲側擊到了一些事情,舒舒服服地又睡過去了。
第二日便跟著謝沛的車回了錦錫,一路沒再見到江雍。
問了也就說是先回去了。
而且謝沛不喜她再多問江雍的事,說是她不用再去江雍那邊,跟著他就行。
玉伶不以為意
玉伶在陪了哄了謝沛好幾日後,趁著他去外縣辦事,才得空私下里找了青鶯。
試問江雍行蹤,卻得知他在市立醫院里辦了住院調養。
那市立醫院全稱錦錫市公立陸軍分醫院,醫生全是軍部的,平常的門診急診也接普通百姓,暗地里的規矩是不接治洋人。
玉伶在早上出門前專門看了一眼黃歷,說是——
宜出行、齋醮、求嗣。
忌作灶、安葬、開市。
好像沒有什么大忌諱。
但是心卻在一個勁地直打鼓。
謝沛這幾日粘粘乎乎,去哪里都好像要帶著她,叫人來為她量身裁衣,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打算為她做那十幾條裙子。
好不容易空下來,天沒那么熱了,陽光尚還明媚,可又惴惴不安,當真奇怪。
玉伶還是打著那東洋黃包車去了市立醫院,沒敢指使謝沛的司機。
又去了鄰街小巷里的那家花店,叫老板隨意包了幾支花。
按照青鶯說的,去了住院部,要往樓上高層走,那才是些有錢的商賈官家會包來住的單間。
護士站的值班護士姐姐見她是個編著辮子的小姑娘,說是來看望表哥,就多叮囑了幾句,說從樓道里經過叄樓就要走快些,軍部有位大長官在住院,要是冒失走錯了可是會抓去詢問個把小時的。
玉伶聽完只感覺心里連連「咯噔」好幾下。
本就想起上次她在醫院門口碰到陳一乘的事,專門在出門前看了黃歷,可她沒料想自己這一聽見軍部的名號就在滲虛汗。
她打了想回家改天再來的主意,但是車錢付了,花也買了,又在護士站登記了,這沒見到江雍什么都沒撈著讓她不甚甘心。
於是玉伶牢牢記著所謂的江先生在五樓住院的門號,一步並兩步地跨上著樓梯,好像大白天的也和有鬼在追她一樣。
當玉伶快要跑到叄樓時,在樓道內守崗的兩個兵見她跑上來就直直看著她,叫她還以為自己已經走錯了或是像個偷兒似的生的賊眉鼠眼,得一直盯著她,好叫她沒機會­干­壞事。
今天雖說是個晴天,但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太陽出來的時候也比以往晚些。
長袖的衣衫在這種時節的清晨傍晚能緊著穿,可穿了長袖格子裙的玉伶只覺得熱得要命,汗都發了一層。
她的腳步不自知地慢了下來。
同他們對視了好幾秒才有勇氣強行移開這自以為尷尬到極點的視線,垂首看著自己手里的叄支百合花,乖乖扶好樓梯,一步一步走得端正。
好在無言。
但有些臉熱。
全都因為她自己做了些什么對不起人的虧心事,現在皆是報應。
可就在玉伶拐角背過去上樓時,余光瞥見叄樓那邊好像走過來什么人。
緊接著聽見那兩個兵恭敬有力地吼了聲:
「軍長好——」
不用看都知道他們現在定是站得比方才還要拘謹,目不斜視。
就和現在的玉伶一樣。
還好她沒回頭。
這軍長能不是陳一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