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機面不改­色­,照著江雍叮囑過的回道:「甄小姐若是不想走,我們這邊推了便是,雍爺就在船上。」
「甄小姐若是要走,雍爺會在渡口等你到晚上九點。」
玉伶一聽這套話就恍覺頭疼,說得這般輕省,得罪人的可是她。
江雍和陳一乘一定是通過氣了,但就是不知緣由。
這種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強烈感覺讓玉伶直冒冷汗。
特別是陳一乘的司機過來敲了車窗之後,玉伶只覺頭皮發麻。
聽著他對前面江雍的司機說了聲——
「來接甄小姐去隗丹戲院。」
原來江雍的過兩天和陳一乘的過兩天還是同一天同一個時候。
說不定那日她在醫院樓道里碰到陳一乘的也不是一個巧合。
可終歸來說,躲著陳一乘不是個法子。
他還想同她說什么奉陪就是了。
大抵……
等尾崎的訃告登報後,她也不想再在錦錫這個地處待了
司機說隗丹戲院的午場剛過,戲班子正在間休換妝。
於是帶著玉伶去了戲院旁的大茶樓。
她知道今日這看戲還是不看,從來都不由她來決定。
不就是一挑就破的窗戶紙,醉翁之意不在那壺中的酒。
可當玉伶跟著司機走到茶樓二層時,要見到陳一乘的忸怩感愈發明顯,突覺自己今日不化妝有些不妥。
穿得隨隨便便,臉也素面朝天,跟在陳一乘身邊怕不是真真像是一個給他侍茶的丫鬟。
不過到底像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如今還沒見到他就開始胡思亂想,心也在一個勁地「砰砰」直跳克制不了。
玉伶想捂住自己正在發燙的耳朵。
因著自己今日辮了利索的辮子,耳朵又不能藏在頭發底下,紅了還是白了一眼就能看清。
簡直像是在他面前沒穿衣服……
不——
使不得使不得——
沒穿衣服還能得了?!
玉伶在跟著那司機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完全沒有注意途中拐了幾個彎還是繞了幾條道,渾然記不清來時的路。
直到他為她打開了一扇包廂的房門,才打斷了她的思緒。
可她現在的臉已經通通紅,無法言喻也無法解釋的紅。
以至於她對上陳一乘平靜的視線時,簡直想拔腿就跑。
不想同他說話。
不想。
一點都不想!
盡管在心里喊了百十遍,玉伶輕咳一聲,腳被釘在了原地,還是乖乖地喚道:「軍座。」
聲音有些顫。
不敢再看他。
只聽得他回了一個字:
「來。」
簡潔到讓玉伶抿出了一些莫須有的縱容與溫柔。
像是她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