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唯一在玉伶意料之中的事情便是江雍此時的拒絕。
理應如此。
他們之間每次的曖昧都是他在掌握節奏,拒絕是他,主動也是他,橫豎輪不到她來勾他上床。
那娼妓的百八十般吃飯的本事大抵於他而言是過江之鯽,見得太多了。
可她都已經在幾個男人里兜兜轉轉了好幾圈,再回到他面前時,好似還是初見他那晚連濡濕感都會感到陌生的她,他沒有任何興趣。
她摸不透他的喜好,所以他不喜歡她,也就不碰她這就是為什么。
但事情不可能也決不被允許到此為止。
江雍把玉伶環在他肩上的手摘了下來。
她的手背觸到了那只涼涼的耳墜,把心冷到似是什么都沒撈著一般的空空落落。
卻又聽得他道:
「伶伶不必如此。」
玉伶茫然地搖搖頭,不語。
「我會說服阿沛,陳一乘那邊你也無需顧慮許多。」江雍起身把玉伶放在沙發上,主動結束了這場還沒有開始的曖昧,「伶伶直接去北寧就好。」
玉伶仰頭看向他,但沒能從他平靜的表情里得出任何結論。
他是真的打算就這樣送她走了?
那他讓青鶯過來同她說的這般那些又是為何?
江雍眼中的玉伶似是仍然在迷茫,她從一開始進來便是這幅躑躅不已的惘然表情。
「伶伶既已從良,那就不要再去予男人那­肉­體上的好處以換方便。」
「並沒有渾賺的時候,脫身不易,難的都是自己。」
玉伶曾以為,只有陳一乘會訓誡寬導她。
江雍和陳一乘並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唯一讓她有著肖似錯覺的便是這種在相處時的迷惑。
就像是她在做一些不對的事情,有這么一個希望她好的人來勸誡她及時回頭。
但那個人不應是、也不該是江雍。
玉伶跟著站起身來,拉住江雍轉身時的衣擺,隱欲挽留,再輕聲否認道:「……玉伶沒有多作那些打算。」
然後從他的衣擺處松手,試探著握住他指尖。
繼續低語道:「雍爺……玉伶再是好歹不分,誰真的在對玉伶好,玉伶還是知道的。」
近了些之後,玉伶貼胸至江雍的背脊,由背後至身前輕輕環抱住他,鼻尖這時才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熏衣味道,再道:「玉伶無它想法,只曉得您予了恩,便想還這個情……」
「又自知身子不清白,沒什么想要的,也不敢妄想求您什么……」
「雍爺……讓玉伶服侍您一場,消恩散情來,玉伶心里也好受一些。」
玉伶松了抱住江雍的手,在他還未說話前,繞過一步,捧住他的臉,便踮腳貼吻上去。
她的這個吻太過於小心翼翼,淺淺地吻住那么一下又忽地退離片刻,這種輕柔的啄吻更像是彼此的表層刺探與呼吸的短暫交融。
江雍在無動於衷。
既不抱她,也不吻她。
但只要他沒有強勢到直接推開她,那么他的無動於衷就是一種隱晦的願者上鉤。
玉伶篤定了這一點。
這就是她想要的。
男人都是由交配欲望所支配的牲畜,並不會長記­性­,只會更好地掩藏或是肆意地宣泄。
大姐曾說過話都是對的。
玉伶卻在這時停了下來,明明是更應該添上一把火的時候。
她在與那澈藍眼底的自己相對視。
裝的是送到他手上的無辜,是他只要敢想便能得到的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