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微弱如蚊蠅,顧易還是捕捉到了他骨子里的不服。
「是你先有那個意思……」
周涼雖然不經人事,但不代表沒有女人向他示過好。
他還沒有瞎的時候,那些村­妇­就喜歡貼著他,暗示他丈夫不在讓他去她家睡。
如今周涼的眼睛或許看不見,但心不是瞎的。
所以當顧易靠過來挽住他的手,親手喂他吃蝦,以及故作不經意摩挲他的嘴­唇­時,他從她曖昧的氣息中讀懂了她的意思。
她想睡他,跟那些覬覦他的女人一樣。
直到他發現了顧易留下的叄百塊,與他的猜測南轅北轍。所以他沒皮沒臉的來了,只是想知道她為什么又反悔了。
因為他看不到,所以他就不配嗎?
「明明是你先起的頭。」
是她先溫柔的愛撫他,讓他有了幻想,可如今又冷冰冰地給了他一巴掌。
「我做錯了什么,你要一直欺負我?」
頭頂白熾光落在周涼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流淌著的浩瀚星河。
仿佛再暗的地方,在他的心里都是敞亮的,亮到顧易有些怔愣。
她很清楚,周涼只是無辜被她遷怒。
若說過錯,也不過是因為他們都喜歡唐寧,而周涼是最不配的那一個。
這原本是顧易唯一的答案。
但是看著他倔強的脊骨,不服輸的目光,顧易又覺得這個答案並不准確。
他們都曾是被摔在爛泥里的人,所以更能懂得,不被命運偏愛的痛苦,也更能明白在巨大的自卑中重新站起來的艱難。
所以她總忍不住拉他一把,又怕他耽於這份甘美,而忘記這個世界的殘酷。
她只是把她的不甘心,施加在無辜的他身上罷了。
「對不起。」
顧易眼眶發熱,融化了周涼冷硬的神情。
他不知為何驀然鼻間酸涌,忙低下了頭慌亂掩飾,卻被一雙柔軟的手捧住。
「欺負你大概是因為……」
顧易踮起腳,冰涼的吻落在周涼­唇­角上,卻點化了他的心。
「你太可愛了吧。」
可愛的東西會激發人的施虐欲,也會讓她想要占為己有。
吻淺嘗輒止,但顧易卻沒有退開身,任由周涼攥住她的手腕。
「所以……」他將臉埋在顧易手間,忐忑地問道,「你是有那個意思對不對?」
顧易笑了笑,明知故問:「什么意思?」
她拉一邊說一邊拉著周涼將人帶進了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咔噠上鎖的響聲,已經回答了周涼的問題。
他迫不及待地循著顧易的氣息,准確覆上了她的­唇­。
­干­燥微涼,帶著淡淡的苦澀味,就像她的話語一樣咄咄逼人,偏偏­唇­­肉­又軟得讓他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