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君子(1 / 2)

偽君子

「崔仲冬!父親叮囑你在家溫習書木,准備明經試,你又到處閑逛,想挨家法板子了?」一個聲音帶著隱隱的怒氣橫空chā了進來。

站在韋小青身後的崔三公子失聲驚呼:「大哥!你怎么來了?」

崔家兩兄弟對話一出,韋小青哼了聲,抄著手望著杜燕婉笑得意味深長。

杜燕婉臉­色­一白,緊抿著嘴­唇­,不服輸似的瞪向聲音出現的地方。

月洞門處站著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他穿著件雨過天青­色­的寬袖長衫,腰間隨意系著根帶穗的明藍­色­絲絛。衣飾簡單,卻讓人覺得分外的優雅從容。等走的近了,細看他的容貌,宛如春雨洗刷後的竹林,清新之氣撲面而來。

「崔家大郎崔孟冬,­乳­名玉倌。」黑七在岑三娘耳邊低低說道。

岑三娘一驚,下意識的看向杜燕婉。見她倔強的挺直背站著,滿臉傲­色­,可手卻緊緊握在了一起。她心中暗嘆,上前一步,側身攔在了燕婉身前。

崔孟冬走過來,掃了眼韋家姐妹和自己的弟弟,舉手一揖:「家中兄弟年少不懂事,在下向杜夫人賠個不是了。」

一句話把韋家姐妹摘了出去,半字不提韋小青和杜燕婉的口角之爭。

這長相,這風度……岑三娘心里長嘆一口氣。如要要排個名次,崔氏是頂級,京兆韋氏杜氏最多只能算是一流。清河崔氏縱然沒有出皇後,名門大族的嫡系子弟也亦不凡。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既然把韋小婉挑起的事攬了過去,護短之意顯而意見。但卻讓人挑不出錯來,只會贊崔家大郎風度翩翩,有長兄風范。

「小孩子嘛,少年氣盛,不值一提。崔公子客氣了。再會。」對方給了台階,岑三娘也沒有大鬧一場叫人白看笑話的打算,順嘴揭過。

聽她把在場的姑娘公子們稱為小孩子,她自己還沒滿十六歲呢。黑七嘴角抽了抽,翻了個白眼。

崔孟冬露出了淺淺笑容,仿佛清幽的樹林中透進的一道陽光:「杜夫人教訓的是。三郎,速速向杜夫人賠禮,回家溫習書去。」

崔仲冬滿臉不情願,朝岑三娘拱了拱手,戀戀不舍的看了看韋小青,低聲說了句:「改日我再陪你。」

他叫了聲:「大哥,我回家去了。」帶著自己的伴當去了。

韋小青眼珠一轉,甜甜的沖崔孟冬笑:「大哥,杜夫人不信你送來的那盆十八學士能點魁首呢。我真好奇,杜家送了盆什么牡丹來。」

擺明了要纏著崔孟冬,扯住杜家一行人不讓走。

只要崔孟冬在場,杜燕婉也在場。崔杜兩家就不了尷尬和沖空。

狗血劇情總少不了一根攪屎棍!岑三娘暗罵。這種情形下,吃虧的都是女方。她正想隨便客氣兩句就離開。

沒想到杜燕婉冷笑一聲道:「可惜並非生來就花開十八朵,朵朵各異。生拼硬湊的十八學士在我眼里,不過是偽君子罷了!」

兩撥人堵在院子門口,進出的人好奇心切,不知不覺都停下來瞧熱鬧。聽到杜燕婉這句話,當即就有嫉妒羨慕崔家那盆十八學士的人撲哧笑出了聲來。

崔孟冬再好的脾氣也笑不出來了。

岑三娘沒來得攔住,心里哀嘆,這話跟直接罵崔家是偽君子有什么區別?她皺眉斥了燕婉一句:「燕婉,心里清楚就行了,說話總這么直接,豈不是得罪人?」

你這樣一說,不是擺明支持二姑娘說的對,更得罪人家了?黑七滿頭黑線,咳了兩聲道:「少夫人,你身子骨不好,趕緊去河邊歇歇吧。少爺吩咐過,你站久了容易頭暈。」

岑三娘趁機下台,盈盈一福:「小姑年幼不懂事,多有冒犯,還請崔公子見諒。咱們走吧。」

將崔孟冬先前賠禮時說的話原樣不動的還了回去。

她說完把手搭在杜燕婉胳膊上,一副嬌弱不堪的樣子,輕輕捏了把,示意她占了便宜趕緊走。

杜燕婉忍著氣,高傲的看了崔孟冬一眼,不情願的道:「嫂嫂,我扶你。」

一行人眼瞅著出了月洞門,岑三娘松了口氣。

「杜姑娘請留步!」崔孟冬眼里飄過一絲­阴­霾,喊了聲。

杜燕婉回過頭,脫口而出:「怎么,聽著我說你的十八學士是偽君子不痛快了?」

我的小姑­奶­­奶­誒!岑三娘又氣又急。

崔孟冬大概很少被人直接這么不客氣的拿話打臉,強忍著怒意,淡淡說道:「在下是想說,你我幼時崔杜兩家長輩許過親事,過些日子,在下便央媒人登門提親。」

平地一聲雷!這消息炸得周圍看熱鬧的人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杜燕婉氣得渾身發抖,韋小青則看怪物似的望著崔孟冬。

想起過往,杜燕婉手里真帶了馬鞭,沒准兒一鞭子就抽了過去。她渾身顫抖著,用力甩開了岑三娘的手。

「崔公子慎言!」岑三娘暗叫一聲不好,板起臉大聲斥道,「我公爹已過世多年,我婆婆也從不知曉崔杜兩家有過婚約。枉你身為世家嫡孫,將來要執掌宗室,難不成憑你一句話,就要毀了我家姑娘的清譽?豈有此理!」

娃娃親是訂過的,口頭訂過的。岑三娘當然知道崔家拿不出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