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拍(1 / 2)

競拍

二婢走後,杜燕婉有些興奮:「嫂子,你說隨園主人對咱們家那盆牡丹頗為贊賞,會不會賣個極高的價錢?」

「肯定比咱們家先前想賣一千二兩高。」岑三娘可以肯定。

杜燕婉眉開眼笑:「不知道會被誰家高價買去。」

岑三娘端起一杯葡萄酒看了看,飲了口,頗有些詫異這酒的品質。

今世自從太宗皇帝愛酒,親自釀酒,朝廷上下愛酒成風。酒已經融進了大唐文化。胡姬美酒是生活的一部份。

市面一樽好酒值萬錢。十兩銀子及得上杜燕綏的月俸了。貴人們一瓶好酒,窮人們一年的生活哪。

前世她雖說不是酒鬼,葡萄酒也喝過不少。她默默的想,這樽酒的價值恐怕不止萬錢。恐怕隨園主人也不是每一個參加競拍的都會送出這種品質的酒。越發猜疑起隨園主人的身份來。

她只倒了兩杯出來,淺嘗便罷,吩咐夏初將剩下的酒送給黑七。

看杜燕婉對牡丹競拍感興趣,岑三娘不禁好笑:「你是想賣個好價錢,能堵了韋小青的嘴吧?」

杜燕婉被她揭穿也不惱:「是啊,最好韋家也抬了牡丹來競賣,然後沒咱們家的值錢!我就開心了。」

「燕婉,不是我抬著嫂嫂的身份說你。」岑三娘懶洋洋的說道:「競賣會上,你只能看,只能聽,誰撩撥你都別發怒。賣完咱們就回府,晚宴就不必去給十八學士湊趣了。」

杜燕婉聽得滿頭霧水:「難不成崔家韋家在競賣會上還要找茬?」

岑三娘哈哈一笑,戲謔道:「我猜啊,崔家和韋家忍不了那口氣,沒准兒要在咱們家的牡丹上做文章。不過,不是有人願意出千金買你心儀的牡丹贈你么?韋氏姐妹動用不了那么多銀兩,崔家吧,估計財力上也非對手,有好戲看嘍!」

杜燕婉聽明白她說的是鄒家大郎,忍不住氣道:「那鄒家大郎也不是個好東西!」

「哦,說來聽聽,方才我好像瞧著你想踹他?」岑三娘湊過臉,仔細的看杜燕婉。

「嫂嫂!」杜燕婉嗔了她一句。她心里漸漸把岑三娘當成閨蜜一般,遲疑了下小聲說道,「咱們去看那偽君子時,他湊過來打招呼,說他是鄒家大郎。問我是不是喜歡那花,說如果我喜歡,願買下送我。平白無幫的,我怎能受人重禮。他又問我是否同意親事,這叫我如何作答?想走吧,他偏攔著道不讓,我就踹了他一腳……沒踹著。他說只要我同意嫁她,他會對我好。」

說到最後,杜燕婉已滿臉紅暈,聲如蚊蚋。

岑三娘關心的不是這些:「他長得啥樣兒?我沒瞧清楚。和畫像上一樣嗎?很丑還是勉強看得?」

「嫂嫂!」杜燕婉轉過背不理她了。

岑三娘心里像被貓爪子撓著似的,捉著杜燕婉的胳膊搖:「說說嘛說說嘛。」

杜燕婉被她求得心煩意亂,半晌才低低說道:「也沒那么丑,極瘦……」

見岑三娘眼睛眨呀眨,杜燕婉臉上火燒似的,站起身道:「嫂嫂,已經未時一刻了,你要不要去西園看競拍的?」

岑三娘懂了,至少在杜燕婉眼里,她不覺得鄒家大郎相貌丑的難以見人。她站起身道:「走吧!」

進了西園,空地上零散的擺著案幾墊子。兩人尋了個角落坐了。

岑三娘往四周一望,居然沒看到鄒雄傑。

崔孟冬和韋家姐妹也看到了她們。韋小青和韋小婉執了圓扇低聲說著話,崔孟冬遙遙舉起手里的酒杯示意,像是和杜家並沒有生出嫌隙來。又引得身周的人頻頻看過去,低聲議論起來。

「不要臉!」杜燕婉罵了聲。

岑三娘當沒看見:「你越這樣,人家越來勁。當沒看到,他就無趣了。」

杜燕婉果然坐直了身板,只盯著場中抬出來競賣的牡丹。

已有不少人在叫著價,場中正兩婢站在一盆牡丹旁,是盆豆綠。

阿秋撞了撞夏初,夏初就悄聲求岑三娘:「少夫人,我們輪流去東園瞧會牡丹,可以么?」

黑七在身後的案幾旁坐著,自己和杜燕婉也不會競價。場中有婢女小廝穿梭往來服侍。岑三娘便道:「你們三個一起去吧,給你們半個時辰。」

一個小時夠她們玩了。

「是,奴婢會准時回來。」三婢驚喜不己,攜手去了。

這時候場上又新抬來一盆牡丹。枝形低矮呈現分散狀,葉如羽狀。這是一株荷包牡丹。這株牡丹的花形並不是球狀或碗狀。而是一排倒墜著,小巧玲瓏,枝頭像墜著一枚枚紫紅­色­的小荷包。

主家開價二百兩銀,最終以二百八十兩被買走。

又接著抬了幾盆來。有中規中矩的品種,如魏紫,綠香球,夜光白等,也有山中新尋到的野生新品。

待到一品種在白玉瓮中的青龍卧黑池抬上來時,岑三娘注意到韋家姐妹臉上溢出了笑容。

青龍卧黑池是牡丹珍品之一。墨紫­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的綻放,包裹著中心綠­色­的花蕊。像一條青龍橫卧在黑池中,是以得名。

這盆青龍卧黑池枝­干­挺拔,花枝疏密有致,怒放著四五朵大花,又有數朵蓓蕾含苞欲放,一看就是養了多年的。旁邊婢女介紹完之後,報價一千五百兩起。

韋家姐妹既拿來競拍,本意就是賺足風頭。雖及不上被眾人推選為花後的那盆姚黃,想來也是此次競拍會上排第二的名花。

兩姐妹雖許了人家,但人極艷美,追隨男子眾多,都競相出價討美人歡心。瞬間就叫到了三千兩銀子。

「四千兩。」崔孟冬開了口,生生多出一千兩銀,成功拍下此花。

韋小青今年就要嫁進崔家,是崔孟冬的准弟媳。未來的姐夫高價競得此花,是告訴眾人崔家對韋家的重視。韋小青滿臉喜­色­。

洋洋得意的朝杜燕婉笑。

接下來抬上來的是杜家那盆玉樓點翠。此花就品種而言趕不上青龍卧墨池珍貴。勝在長了十來年,枝­干­異常粗壯,株形大,像株樹似的種在一口兩人合抱的大形花瓮里。開出的花比碗口還大,十來朵白玉般綴在翠綠的葉間,又有數十枚花苞待放。

崔孟冬露出了一個微笑來。場中除了隨園主人,杜家人,恐怕只有他知道這盆花來自杜家。

「兩千兩。」他比起價一千二百兩加了八百兩銀。

韋氏姐妹坐在他旁邊,韋小青微微一笑,對姐姐說道:「比不上咱們家的有名,卻也極為少見長得這般繁茂的。兩千兩倒也使得。」

杜燕綏曾告訴岑三娘,值一千兩銀。翻了一倍,是此次牡丹會的功勞。當初放在花農家寄賣,一千二百兩銀,看者眾多,真正下決心買下的,直到牡丹會前還沒有人。

崔孟冬叫出兩千兩高價,場中再無人相競。

杜燕婉不甘心到了極點:「嫂嫂!」

岑三娘知道她的意思,不賣了。她嘆了口氣:「燕婉,你怎么就想不開呢?你要這樣想,有人要當­棒­槌,自以為這樣就能氣著咱們了。為什么要讓他得逞?依我說啊,我恨不得去感謝崔公子。賺了他的銀子,自個兒好吃好喝的,生氣的應該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