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1 / 2)

平息

黑七鬢發散亂,雙眼熬得通紅,遠遠的看見了長安城高大的城牆。馬咴咴叫了聲,前蹄一軟,倒在了路邊。將黑七摔得眼冒金星。

他爬起來,從馬上解下包袱背在身上,提著劍,大步朝著城門走去。

蹄聲猛然在他身後響起。黑七望著長安城,拔出了長劍。

風聲響起,他往地上一蹲,劍倒揮過去。

血光濺起,馬應聲而倒,一名劍客摔了出去。

不過眨眼工夫,身後又有五騎沖了過來,將他團團圍住。

來人黑巾蒙面,眼神­阴­霾:「……終於追上你了。你回不去了。」

黑七不答,咬牙提劍而上。就算是死,他也要多殺幾個墊底。

終於,再也沒了力氣握住手里的劍,他失了劍,從靴子里抽出了匕首,狼一般瞪著圍上來的人,譏誚的說道:「江南的消息瞞得了一世么?」

領頭的人松了口氣,輕輕笑著:「不需瞞一世。只需瞞得夠久,足夠讓我家大人行事……殺了!」

黑七大吼著沖過去。他拼盡了全力,他知道,他再也招架不住刺向胸膛的劍。可惜了,他已看到了城牆。

一枝羽箭無聲無息的從他面前的劍客胸前透出。刺過來的劍軟軟的劈向了一側。黑七眼睛一亮,又聽到風聲掠起。數息之間,包圍他的劍客就死在他眼前。黑七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眼里漸漸濕潤,他終於能活著把消息帶回去了。

他抬起頭,看到一行人手執弓箭來到了面前:「多謝義士相救。」

「我在牡丹會上見過你。你是杜家的家臣吧?在下是尉遲府的侍衛,正從江南趕回,僥幸救得閣下­性­命。」一人抱拳說道。

黑七撐著地,蹣跚的站起回禮:「見諸位滿面風塵,似是趕了遠路。」

那侍衛笑道:「我等奉老將軍命令去江南打探消息。」

黑七眼睛一亮。就像杜國公府一樣,尉遲國公府同樣也養著跟從自己多年的親衛。只有這些親衛才會依然照著從前的稱謂叫尉遲恭老將軍。

分了匹馬給他,那侍衛道:「我等還要趕回去報訊,就不多留了。」

黑七翻身上馬:「請回稟尉遲老大人,我六天前和我家少爺分別時,他已離開婺州正趕往歙州布置合圍叛軍。」

六天前?那侍衛有點驚喜:「我們是八天前趕回來的,那時候睦州叛亂已經平息,叛軍正在攻打歙州。只聽說杜將軍在婺州一帶靡戰,聽說府兵和叛軍死傷各半。苦於道路封鎖,沒能見著他,又急著趕回京里。有新的消息,多謝了。」

眼見著那群侍衛朝長安城馳去,黑七狠狠抽了馬一鞭子跟了上去。

雪花夾雜著寒風撲來,他喃喃說道:「少夫人,黑七回來了!」

此時皇後的寢宮依然緊閉著。

江南的消息依然壞透了。

金鑾殿上兩派臣子們吵得要翻了天。

「揚州刺史報,杜燕綏不與揚州府兵配合,私自出兵,婺州損失兵勇計兩千八百人!賊­妇­以小股兵力牽制之,糾集四萬人圍攻歙州十日!」

「房州刺史報,歙州告急,沿途僅見小股被打敗的淮南道府兵,不知杜燕綏逃向何方。」

高宗額頭青筋直跳。

「皇上,此時再不下詔,恐戰火蔓延,後果不堪設想!」

「請皇上下令,捉拿杜燕綏回京問斬!另派大將增兵解歙州之圍!」

看著下方此起彼伏的請旨聲,高宗望著殿外,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江南看個究竟。為什么杜燕綏一封密折也沒有送來。尉遲寶林派出的探子何時才會從江南返回。犧牲一個杜燕綏不難,難的是前功盡棄,從此又回到倚仗老臣的時候。

高宗在臣子中尋找到尉遲寶林的身影,見他神情焦急,企盼著望自己。高宗心一橫,無論如何也要拖到他的探子回來:「說起問罪,朕登基三年,皇後無出,無德,行厭勝之術……」

「皇上!江南的百姓等不得了啊!」柳相高喊了聲,重重的一個頭磕下去,打斷了皇帝的話,額間瞬間就顯出一團紅腫。

柳相抬起頭,血紅著雙眼,心里已打定主意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老臣受先帝遺命之托,不敢因是皇後舅父詢私情而置百姓於不顧。皇後之罪自有宗人府並大理寺詳查。今老臣以殘命乞皇上召杜燕綏回京問罪,令江南道房揚兩州刺史暫行主帥之令,調黔中道,山南東道折沖府府兵入江南東西兩道平叛!」

柳相抬起頭,從懷里拿出早已寫好的詔令捧過了頭頂。

中書省起草詔,門下省審核,皇帝預覽,尚書省遍發全國。

高宗眼角不受控制的抽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