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道(1 / 2)

借道

一會兒工夫,韋小婉就帶著丫頭來了。

她穿了件杏­色­的大袖衫,白­色­的高腰裙子。梳著百花髻,正中chā著碗口大的堆紗宮花。原就生的美艷,嫁人之後又多出一番**姿態。岑三娘覺得和她一比,人家是攤了個黃澄澄煎­鸡­蛋的牛­肉­面,自個兒最多是碗放了幾粒蔥的清湯小面。她越看越不順眼,心里琢磨著該怎么發作才好。

韋小婉的眸子在杜燕綏身上一轉,娉婷朝杜老夫人曲膝行了禮道:「伯祖母,您身子不好。成親也沒敢請動您。尋思著單獨來看您。今日正巧丫頭們做了道炙牛­肉­,燉得軟和。記得您愛吃,就冒昧給您送來了。」

聲音柔軟的讓岑三娘哆嗦了下。

「三郎媳­妇­有心了。來,來伯祖母身邊坐,陪伯祖母用飯。」杜老夫人滿面笑容拉了韋小婉在身邊坐了,吩咐開飯。

韋小婉看了眼岑三娘,便要起身侍候:「我剛過門,理應侍候您。」

杜老夫人趕緊攔著她:「有九哥媳­妇­侍候我就成,你坐著。」

岑三娘看了眼杜燕綏,笑道:「您是客,哪能勞煩您。三堂嫂,您別客氣!」

她領著丫頭把飯菜擺好,拿起筷子給老夫人布菜。

韋小婉欠身謝了,眼波柔柔的掠過杜燕綏的臉,低頭吃飯。

「咱們家沒有食不語的習慣。我就愛熱熱鬧鬧的。三郎還沒有回府嗎?」杜老夫人打破了沉默,笑著問道。

韋小婉搖了搖頭,輕嘆道:「成親只請了兩日假,就回兵部了。連著半個月都是早出晚歸的。衙門里事多,由不得他。」

「男人嘛,成家立業。成了家,忙活公事也應該的。」杜老夫人安慰了她一句,順手把岑三娘給她盛的湯推到了韋小婉面前揶揄道,「等忙過這陣,你趕他走他也舍不得這么漂亮的媳­妇­。」

韋小婉欠身道了謝,兩根手指頭捏著湯勺小口喝了。才喝兩口,就抽了帕子在­唇­邊印著。鼓足了勇氣和杜燕綏說話:「九哥,我瞧三郎忙成那樣,該不會朝廷又要用兵了吧?」

杜燕綏正要開口,岑三娘就笑道:「三堂嫂該改口叫堂弟了。相公在家守孝,也沒上朝,他哪兒知道啊。你不如直接問三哥還方便些。」

「三娘說的對,我不如三哥清楚。」杜燕綏忍著笑,埋頭繼續吃菜。

韋小婉的眼睛驀的就紅了,拿起手絹兒嚶嚶哭了起來。

「哎喲,這是怎么了?三郎給你氣受了?給伯祖母說,老婆子訓他去!這新媳­妇­過門還沒一個月,怎能給你氣受!」杜老夫人趕緊拉著韋小婉勸慰。

這一勸不打緊,韋小婉直哭得喘不過氣來,抽抽噎噎的說道:「……說哪有內宅­妇­人成天盤問丈夫行蹤的,說我不賢惠……母親忙著秋天蒹葭出嫁,大嫂都chā不上手,只吩咐我的丫頭去幫忙。離大廚房遠,侍候用了爹娘用過飯,飯菜早涼了,總要在茶水爐上熱熱才能吃。母親體恤,怕我餓著,讓我帶著丫頭去買點心。一路撞見的人多,祖父就訓斥母親,說哪家新媳­妇­不安於室……」

岑三娘大開眼界。都說家丑不外揚,這叫賢惠?韋小婉不僅是朵小白花,腦子里還少根弦吧?明明劉氏嘴饞,又不想花銀子。連女兒的嫁妝都想從韋小婉手里摳,支著她去買點心,還不是要顧自己的嘴。這還看不清楚?

她就納悶了。韋小婉不跑回娘家哭訴,來國公府­干­嘛?難不成還指望老夫人過府去和二老太爺指手劃腳管二房的家事?

韋小婉越說越凄慘。總之一句話,她嫁過來之後,二房大老爺一家都在花著她的錢,用著她的人。嫁過門半個月,杜三郎早出晚歸,連句貼心話都不和她說。打落牙齒和血吞,苦得沒邊了。

杜燕綏聽著不停的搖頭,岑三娘氣得直翻白眼。她一肚子火,他認真聽小白花訴苦,自己還餓著肚子站著侍候呢。

杜燕綏實在受不了這些內宅抱怨,瞅了眼韋小婉,心里同情的卻是杜三郎。娶個媳­妇­哭哭啼啼的跑別人家里哭訴,換成自己,早就氣炸肺了。

沒想到這一眼瞅過去,和韋小婉的淚眼碰了個正著。韋不婉眼淚汪汪的:「九……弟,叫你笑話了。」

一低頭,一串晶瑩的眼淚撲撲的往下掉。

杜燕綏不知道怎么接話才好,抬頭看到岑三娘似笑非笑的表情,嚇得趕緊幾口吃完一碗飯道:「祖母,我去尋黑七說事了,你們慢用。」

放了筷子走得賊快,一溜煙就出了院子。

韋小婉望著杜燕綏的背影,直瞅不到了,才擦了淚道:「一時沒忍住,失禮了。」

杜老夫人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岑三娘心想,既然知道失禮,你跑來哭你妹呀!

「……母親憐惜我,說芷汀院也夠大,偷偷支個小廚房,相公晚些回來也能燉碗熱湯做點宵夜什么的。我一想倒也是個辦法。帶來的陪房里就有廚娘。伯祖母,您看能不能借個道,方便讓丫頭從國公府出去采買。得府里人多眼雜,瞧著祖父又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