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1 / 2)

折騰

岑三娘親自送了午飯。

已是正午時分,陽光透過窗欞照了進來。書房本就求個光線好,靠著炕的一溜西窗全用瑩白的絹糊了。岑三娘站在門口,離著兩丈遠就將杜燕綏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她掩了門,提著食盒過去。扶著杜燕綏起身,在他身後塞了床被子讓他靠著。

「哼,你這個毒­妇­!」杜燕綏怒罵,眼里卻有著笑意。

岑三娘抬起他的下巴,見額頭和臉上仍有紅疹,尋著他的­唇­輕輕擦了擦:「別生氣嘛,這不是陪你吃飯來了?下午再喝碗葯,我怕你躺著難受,加了些安神的葯材,睡一覺,時間就不難熬了。」

柔軟的­唇­像羽毛輕拂過,杜燕綏張嘴就咬。岑三娘已抬了起頭,笑??的看著他:「咬不著!」

杜燕綏恨得齜牙,眼珠一轉道:「你讓我渾身沒了力氣,吃喝拉撒怎么辦?需知人有三急,緩不得的。」

岑三娘笑道:「你放心,我是你媳­妇­,我侍候您天經地義。」

杜燕綏點頭道:「那就好。」

岑三娘從食盒里拿出飯菜放在小幾子上。

陽光照在白生生的香梗米飯上,熱氣像煙一樣輕盈。一盤蒸鯉魚,肥­嫩­的魚身上灑了切細的蔥絲,姜絲,淋著醬­色­的豆油。一碟烤駝峰。駝峰肥腴,切成薄片,灑了鹽胡椒粉等香料烤好。一碗白菘­肉­丸子湯。還有一小碗米湯。

岑三娘嫣然一笑:「可還滿意?」

杜燕綏嗅著香味咽了咽口水,早晨到現在他喝了碗葯,肚子還是空的呢:「不錯不錯,瞧著胃口大開。」

岑三娘端起那碗米湯,柔聲說道:「我喂你。」

她拿起勺子,溫溫柔柔的服侍他喝了。掏出帕子給他擦了嘴道:「我陪著你,就在這兒吃飯。」

她放了碗,坐在他對面,拿起筷子在魚肚子上一劃,挾起一片微微顫抖的肥­嫩­魚­肉­沾了點醬汁,滿足的放進了自己的嘴里:「真不錯,開春的魚養了一冬,實在肥­嫩­。」

杜燕綏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大怒道:「……給我的午飯就剛才那碗米湯?你這個毒­妇­,竟然敢餓著我!」

岑三娘又挾了片烤駝峰混飯里吃了,砸吧著嘴,露出愜意的表情:「祖母說了,讓你吃三日素清火。我也是想你早點好嘛,素都不必吃了,想必好的更快!」

她想了想,挾了一筷子白菘道:「要不你求求我,我就偷偷的喂你吃口白菘!」

求她才能吃白菘?杜燕綏梗著脖子叫道:「士可殺不可辱,不受嗟來之食!」

岑三娘飛快的送進自己嘴里,頭也不抬繼續掃盪。

陣陣香氣誘得杜燕綏直咽口水,恨恨的說道:「你等著,到時我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岑三娘最後喝了口湯,斯文的擦了擦嘴:「……既然這樣,丹華給我的軟筋散還多著呢,明天繼續給你用點吧。」

杜燕綏心想,你總不能一直這樣對我,當即硬氣的哼了聲。

岑三娘起身道:「您先坐會兒,老躺著不舒服。妾身去消消食,飲後半個時辰再給您送葯來。」

她把菜碟飯碗都進了食盒,過來扣著他的下巴,響亮的在他的嘴上親了口:「真好!乖乖等著我哦。」

她離開了書房,小四兒又乖乖的站在了門口。

杜燕綏發作了:「小四兒,你了爺的銀子,怎么沒把黑爺請來?」

小四兒低著頭,滿臉委屈:「少夫人不讓黑爺進院子……不過,好像前院有什么事,少夫人帶了阿秋夏初姐姐出去了。奴婢可以偷偷的領了黑爺來。」

杜燕綏怒道:「還不快去?」

小四兒嘿嘿的傻笑:「姑爺,這院子里不止奴婢一個丫頭哪。沒點好處,萬一向少夫人告狀,奴婢可不敢。」

這個財迷!杜燕綏下巴一揚:「瞧著那邊書櫃沒有?《論語》里頭取張五十兩的銀票去打點!」

小四兒聽了眉開眼笑的跑了過去,看了半天犯了愁:「姑爺,奴婢不識字。」

「第二層第三格左手第一本。」杜燕綏說道。

小四兒拿了書,一翻,果然里面夾了張銀票。她拿來給杜燕綏看了,見他點頭,不由得好奇:「姑爺,你的銀票都夾在書里頭啊!」

杜燕綏瞪她:「還不快去!」

小四兒就跑了出去。不到片刻,岑三娘就來了,手里抖著那張銀票,沖身後的丫頭們說道:「姑爺在這兒養病,書房仔細打掃了。」

丫頭們脆生生的應了,挽起袖子就上。

杜燕綏大急:「岑三娘,你這是做什么?」

岑三娘娉婷走到他身邊坐了,俯耳說道:「搜你的私房錢!做每個當家夫人都會做的事。」

杜燕綏眼睜睜瞧著書里的銀票被翻了出來。岑三娘拿著這疊銀子,往袖子里一擱,伸出了手:「葯拿來!」

「三娘,做事別趕盡殺絕的好。」杜燕綏微眯著眼睛威脅道。

岑三娘遲疑了下道:「丹華給了解葯,你不喝就算了。」

「端過來!」杜燕綏立馬改了主意。

葯苦得讓杜燕綏渾身的皮都緊了。

岑三娘趕緊端過一碗清水給他漱口,又塞了顆糖漬梅子在他嘴里:「丹華是給了解葯,可不好放在葯里。回頭再給你。」

瞧著杜燕綏要炸毛的模樣,岑三娘揮了揮手,丫頭們識趣的走了。她伏在他身上,輕聲說道:「如果你不記仇的話,我馬上給你服解葯。」

杜燕綏嘿嘿冷笑:「你休想!」

岑三娘的手輕輕滑進了他的衣衫,順著往下:「反正日後我不好過,不如現在多得意會兒。」

下身應聲而起,杜燕綏動彈不得,只覺得熱血直往頭頂上沖:「……我投降!」

岑三娘不動了,抬起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瞧得杜燕綏呼吸急促:「我絕不報復!行了吧?」

「口說無憑,立據為證!」岑三娘跳了起來,在書案上寫了保證書,拿了印泥蓋了他的手印,吹了吹,「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賴賬?」

只要能脫了她的魔掌,叫他寫賣身契都成。杜燕綏點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岑三娘把保證書了,笑容燦爛明媚。

「解葯呢?」

岑三娘歪著頭想了想道:「好像明日韋小婉還要來,看你表現好不好。」

杜燕綏哭笑不得:「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沒有?那天吃飯你聽得那么認真,又搖頭又嘆氣的,憐香惜玉怎么沒憐著站旁邊侍候的我?」岑三娘終於一吐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