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2 / 2)

岑三娘大吃一驚。端午賽龍舟是大事。滕王身邊居然帶的是六娘,尉遲寶珠從前哪里是能靜靜呆在府里的­性­情。當即決定明日祭祀之後,後天就去王府探望。

方銘見她眉頭緊皺,只道六娘受寵,王妃如果不露面,她去王府賠罪少不得要受六娘刁難。他知道岑三娘和自己一樣是愛錢的人,轉了話題安撫她道:「眼下有筆生意,你願意入股么?」

岑三娘正捏著幾萬兩銀子不知道做什么好。方銘又是個信得用的,勉強轉移開注意力道:「什么生意?」

提到生意,方銘眼睛笑眯成了縫,低聲說道:「西征軍開拔了。要趕制過冬的軍衣。鄒家提攜,從自家份額里分給方家兩成。三十萬大軍,這兩成也甭小看了,能獲利六萬兩。方家正集所有的厚葛麻連夜趕制。不過,抽了流水趕這頭,別的地方怕周轉不開。你若有錢,投兩萬銀子進來,年底就有六千兩利。」

這是高利潤啊。岑三娘哪有不肯的道理。只是又叮囑了方銘一句:「可千萬別以次充好。」

方銘一展折扇,笑得見牙不見眼:「這你放心,事關軍務,是抄家滅族的罪,我是生意人,只求穩妥的賺上幾萬兩銀子,貪也要看是什么事。」

岑三娘笑道:「既然你肯讓利,我自然要做。不過,先申明,契紙上只寫我借高利銀。不寫參合這筆軍服生意。」

就算日後有什么事,她只不過借了兩萬兩銀子,利錢六千的高利銀子給方家罷了。

「你穩妥,我更放心。」方銘知道岑三娘顧忌什么。行商總是賤業,被人知道杜家賺軍服銀子,總是不好聽的。豪門權貴哪怕開著酒樓商鋪,也是記在門下奴仆頭上。

兩下敲定之後,岑三娘目光閃了閃,漫不經心的打聽起滕王是否與方家有生意上的合作來。

滕王是隆州刺史。方家在隆州行商百年。滕王如果要做什么生意,是瞞不過方家的。這是杜燕綏交待她打聽的事。

岑三娘正奇怪為什么要打聽這個。需知王府除了朝廷撥銀,地方的稅也有一部份是捏在滕王手中的。

沒想到方銘沉吟了會,說出一番讓她大吃一驚的消息:「你既然向我打聽滕王,有件事我一直心里不踏實。王爺自到任後,和方家合伙做糧食生意。方家出面買糧,使的是方家的船,買家是王爺聯系的,沒讓方家chā手,王府的人自己押運。我只知道至少走了四趟,每趟三條船,到了益昌就放了船回來行了陸路,後面就不知去向了。銀錢結算清楚明白。外頭只道是方家的生意,一點疑心都沒有。別的生意好說,畢竟這是糧食。三娘,這事除了王府,就只有我爹,我,還有你知道。」

岑三娘心里一默,劍南道與吐蕃交界。入川之後尋了馬幫走山道,能避開官府的盤查將糧食運進吐蕃。去年江南大旱缺糧,滕王不把糧食賣到江南賺錢,卻運往劍南道。不能不引人深想。

她想了想道:「狡兔三窟,方家還是盡早分家吧。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清楚。也許沒事。萬一有事,也不至於是滅頂之災。你放心,除了國公爺,我不會告訴別人。」

她說的含含糊糊,方銘卻倒吸口涼氣。這意思是萬一滕王這筆糧食的買家有問題,方家就首當其沖。

他起身鄭重向岑三娘深揖一躬:「我會回去和我爹商量。」

岑三娘也坐不住了。她戴了帷帽,從後門出去。阿秋也戴著帷帽,叫了轎子候著。岑三娘悄悄的回了四房老宅。

方銘卻一直穩坐到日落,才離開。

回去和杜燕綏一說。杜燕綏愣了半晌才道:「丹華曾說起過吐蕃。先前織錦閣的徐夫人送來消息,滕王知道一心為隱太子報仇的長林軍統領馮忠在吐蕃出現。如能給大唐沉重打擊,馮忠會不遺余地。我猜,滕王這幾批糧食定是運進了吐蕃。英國公帶兵西征,一旦吐蕃悄悄出兵襲擊。不說征西軍落敗,至少戰事會呈膠著狀態。他倒是把皇帝想要征西的心思猜得極准,去年就做准備了。四趟三條大船運的糧又不多,只能誘吐蕃小小的­骚­擾我軍。等到皇帝斥英國公打仗不利,再把我推出去。怪不得先是不肯讓我入西征軍,極有把握開戰不利。滕王是打算把我這枚棋用那時候。」

岑三娘說了方家做軍服生意的事。杜燕綏倒誇了她一聲:「放高利銀子倒不錯。有鄒家承頭,倒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岑三娘又說起尉遲寶珠久不露面的事,心里有些擔心。杜燕綏知道滕王姬妾多,只能嘆息幾聲,商議好祭祀之後就去王府借賠罪之機見見王妃。(還有一更)亅亅夢亅島亅小說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