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2 / 2)

嬤嬤捂著臉,臉上一片難堪,仍行了禮,挺直了腰背走了出去。

看到人出去了,岑三娘朝方媽媽幾個使了眼­色­,讓她們守著門,這才重新坐下,握著尉遲寶珠的手道:「怎么會這樣子?他待你不好?」

尉遲寶珠的眼淚就滾落出來,哽咽著說道:「我斗不過他……」

她斷斷續續的說著,岑三娘聽得心頭發涼。

滕王待尉遲寶珠中規中矩。初一十五逢年過節總會來她院里。尉遲寶珠剛到隆州時想明白了打算了心安心做滕王妃。她­性­格活潑直爽,滕王不遷就她,她就敢發脾氣。

滕王把她身邊侍候的丫頭婆子換了個­干­凈,撥了兩個嬤嬤四名女官來侍候。無論做什么,先看合不合規矩。只要不合規矩,嬤嬤和女官們就按宮規教訓。罰跪罰抄書用包了絲綿的藤條抽腿肚子。

去冬尉遲寶珠窩了一肚子火,刻意趁滕王宴請城中仕紳時換了小廝的衣裳溜出了府,獨自跑去錦屏山看雪。找到她時受了風寒,就被拘在院子里。連尉遲府此次來的管事和嬤嬤都只在院子里磕了頭,人都不讓見。

本來就病了,嬤嬤女官們的規矩又多,尉遲寶珠被規矩折磨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喝了葯也不見好,生生病成了這副模樣。

滕王要教王妃學會王府規矩,尉遲老國公難道還能說滕王虐待他女兒?

如果尉遲寶珠­性­格文靜,這些規矩並不是很難適應。偏偏尉遲寶珠在府里養得嬌縱,父親哥哥疼愛,靜不下來。這規矩對她而言,就要命了。

只能說,滕王這招對尉遲寶珠來說,太殘忍了。

「皇上要賜婚,我有什么法子。吃個飯,想吃的菜吃不著,都是侍女挾什么吃什么。什么時候起什么時候睡,去院子里走幾刻鍾,都有人提醒。我想騎馬,好,讓我騎,有人牽著,馬慢吞吞的繞著馬場走一圈,嬤嬤們就道足夠了。你二舅舅送的弓箭被鎖進了庫房,嬤嬤不讓碰。王爺只說王妃要懂規矩。又沒拘著我。可是走哪都有嬤嬤跟著。給父兄說也沒用,我難受,三娘。……」尉遲寶珠一吐為快後,哭了起來。

岑三娘忍不住想,換成自己,怕是也受不了吧。她三娘不知道怎么安慰尉遲寶珠,只好對她說道:「我還在隆州呆一兩個月。你趕緊好起來,任由自己病著,連說會話都用規矩來攔你。等你好了,我下貼子請你。既然用規矩來拘著你,咱們就找找這規矩里的漏眼。你說好不?」

找規矩里的漏眼?尉遲寶珠的眼睛亮了起來,連連點頭:「我盡快好起來。三娘,你說話算話,多陪陪我。」

「我就不信,憑咱倆對付不了兩個老虔婆!」岑三娘驕傲的模樣感染了尉遲寶珠。

她咯咯笑了起來,依稀能看到兩分昔日的神采。

見她說得久了打了個呵欠,岑三娘就起身扶了她躺下,給她掖好被子,辭了出來。

出了門,她心頭一驚,方媽媽阿秋和暖冬竟然不見了。她快步穿過梢間,看到正堂四周垂手站著王府的嬤嬤和女官侍女。

一抬頭,看到滕王坐在正中主位上,面前擺了方棋坪,自獨自下著棋。

岑三娘倒吸口涼氣,方媽媽幾個肯定是被人無聲無息的請走了。她硬著頭皮上前曲膝行禮:「給王爺請安。」她站直身,又道:「妾身已探過王妃,這就告辭了。」

滕王將手里的墨玉棋子扔進了棋盒,站了起來,走到岑三娘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岑三娘大驚。

滕王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唇­間,淡淡說道:「如果我是你,就安靜的隨本王走。別讓王妃聽到生出異樣心思來。」

只隔了一個梢間就是尉遲寶珠的卧室。岑三娘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只見先前站在正堂的嬤嬤女官侍女們早就進去了。

她用力的想抽回手,壓低聲音道:「王爺自重!」

身體被滕王拉得一個趔趄,手腕像被鐵箍著似的掙脫不開。岑三娘又急又怕:「我是蔡國公夫人!」

滕王沒有說話,拉著她急步過了回廊。

岑三娘急得不敢放聲喊叫,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她心里害怕起來。低聲說道:「王爺你究竟想帶我去哪里?」

回廊盡頭是道月洞門,滕王拉著她出去,外面是座花園,園子里有座圍著雕花門窗的亭閣。

直走了進去,滕王才松了手,慢條斯理的說道:「想單獨見見你可真不容易。」

電光石火間,岑三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岑六娘那句話的意思。她張大了嘴,指著滕王顫聲說道:「你和他打一架,是知道出於禮節,會來賠禮。做戲做全套,他拉不下臉,只有我會來拜見王妃。你,你是想誘了我單獨來王府?你想做什么?」

「去年端午在曲江見著你,本王一直在想,為何你又穿了茜紅衣裙……」滕王負手站在她面前,風吹起他身上雪白的苧麻,一雙眼睛幽深如潭。(明天再更)亅亅夢亅島亅小說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