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誡(1 / 2)

勸誡

默默聽岑三娘把事說了一遍,岑知林又羞又氣。

他怎么會有這樣的堂兄!硬氣點休也就休了。眼光放長遠一點就瀟灑寫了放妻書,和離了事。鄒家感念岑家寬容,必有厚報。宣揚出去,得個寬容大度的名聲。將來二老爺得了大赦,平時積贊了好名聲,二堂兄還有望考試入仕。原本占著理,被他一討一鬧。誰家的女兒還敢嫁岑家的男人?夫妻不和,連和離都當買賣來談,那還叫和離么?分明是叫人家花錢贖女兒。這還是書香門弟所為?真是丟人!

岑三娘見他坐得筆挺,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小眉毛一跳一跳的,腮幫子咬得緊緊的,可愛的要死,恨不得上前蹂躪一番。壓著­性­子細聲細氣的,還裝起了疑惑:「……二堂兄先是開口討十萬兩銀子,不知今天來哭著跪求又是鬧的哪一出?難道是二堂兄悔悟了?」

岑知林騰的站起來往外走:「我去找二堂兄。」

「哦,你是堂弟,讓人把他架出府去失了兄友弟恭,找他賠個禮也好。」岑三娘一臉懵懂。

岑知林瞧她那柔弱模樣就來氣,心想杜燕綏是名門之後,又襲了爵,將來如果納妾,三娘豈不是就落得跟鄒氏一樣的下場?要么淚汪汪的看著丈夫往屋里抬人,忍氣吞聲。要么就背著嫉妒的名聲和離。當下拿定主意,今天見著杜燕綏要好生敲打敲打。

他也不搭理岑三娘,叫了聲阿福,器宇軒昂的出去了。

才出大門,岑知林樂了。岑知柏居然沒走,坐在巷子對面的茶攤上愁眉苦臉的吃茶,眼睛直盯著四房老宅的大門。

這是等誰來著?鄒氏和寶兒這段時間是肯定不會出二門的。岑知林想了想,堆了滿臉笑走過去。

岑知柏看到他過來,手抖了抖,茶碗里的水盪了半盞出來。又見岑知林只帶了阿福過來,沒好氣的想,兩個孩子能把自己怎么著?哼了聲,轉過身,當沒看到。

「二堂兄,方才小弟無禮,這廂給你賠禮了!」岑知林突然想起了岑三娘說的那句兄友弟恭,行了個大諾,一揖到底。

「了。國公爺的小舅子,我可惹不起!」岑知柏氣還沒消。

岑知林笑嘻嘻的自顧自在他旁邊坐了,叫茶博士倒了碗大碗茶,低聲說道:「小弟原也是為兄長著想來著。二哥,你聽弟弟說完可好?」

他長得俊美,此時討好的把臉伸到岑知柏眼皮下,讓岑知柏不好發作,沒好氣的說道:「讓人把我架出來,給我好大個沒臉,怎么就為我著想了?」

岑知林挪過去,低聲說道:「那­妇­人不聽話,哥哥要么休要么回家教訓,怎能跪著哭著求回去?真被您求回去了,哥哥以後拿什么振夫綱?」

岑知柏伸手就彈了他一個爆粟:「你才多大!哎,你當為兄想這樣啊!還不是被祖母逼的。祖母不想斷了鄒氏這門親。只要鄒氏在堂,當她是尊菩薩供著都行。我納妾買姬都由著我。」

「那你就打算一直在這里傻等著?」岑知林望了望日頭,縮了縮脖子道,「下午日頭曬,我可不陪你了。你等也是白等,鄒氏才不會出來呢。」

「我等國公爺,誰等她呀!反正回去早了還得被祖母罵。」岑知柏枯坐茶攤也熱的難受。難受還得等,一陣兒的唉聲嘆氣。

果然是在等杜燕綏。岑知林眼里迸出一縷冷光,哄岑知柏道,「我去叫廚房弄盤井水湃過的果子叫阿福給你送來,就當是小弟與你賠罪了。」

岑知柏大喜,連連拱手:「還是自家兄弟好!」

沒多久,阿福就端了盤井水湃得涼沁沁的香瓜送到茶攤上。阿福送了瓜,拿了柄蒲葉扇殷勤給岑知柏扇著,笑嘻嘻的說道:「少爺心疼二爺,叫小的來侍候您。」

岑知柏頓時覺得九哥兒有情有義,僅有的半絲怨氣都被阿福扇沒了。

又坐了半個時辰,眼見快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岑知柏伸長了脖子望著,心想杜燕綏也該回來了。

不多時,先聽到得得的馬蹄聲,轉眼間杜燕綏領著一群侍衛騎著馬奔了過來。

岑知柏一抹嘴從茶攤上跳了起來:「妹夫!」

他拎起衣衫跑了過去,阿福也捏著扇子挨了過去。

杜燕綏一行人風塵仆仆,汗濕重衫,正翻身下了馬,從鞍旁解著些兔了野­鸡­等獵物。乍聽到有人喊他妹夫,杜燕綏愣了愣,才想起最近有過一個人這樣叫他。

他轉過身,見果然是岑知柏,就堆著滿臉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怎么來了?走,進屋坐下說話。」

「哎喲!輕點!」岑知柏皺眉揉著膀子,兩根手指拈著了杜燕綏的衣裳扯了扯,往門里看了眼,拉著他往斜對面的茶攤去:「府里說話不方便。你來。」

杜燕綏好笑的看著他,心想莫不得岑三娘又給他排頭吃了?他唱紅臉,就吩咐了侍衛們一聲,跟著岑知柏到了茶攤坐下,叫了涼茶連飲了三碗才舒了口氣道:「這才舒服多了,說吧,什么事?」

阿富不敢過去,悄悄的溜到了旁邊的夾壁道里貓著,順著風隱隱約約的聽壁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