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珠一(2 / 2)

茶寮離青溪村口有十里路。是杜家設在這里望風的。三小子大了,杜燕綏讓他們輪流值崗。今天輪著老大蕎面。

蕎面穿了身小二的服飾。嶺南的陽光把肌膚曬成了小麥­色­。沒有半分養尊處優的少爺模樣。擦桌送水也做了好些日子,動作熟練,扮成小二看不出半分破綻。

守茶寮的是原先府里的一名老侍衛。經驗比蕎面多。一見打頭來了四個伙計打扮的人,簇擁著一個管事。看膚­色­就知道是常在外面跑著的,給蕎面使了個警醒著的眼­色­,迎了過去:「客人請坐,要喝什么茶?」

管事是鄒雄傑從前的貼身小廝五兩。如今做了管事,陪著大小姐來尋親,五兩知道此事非比尋常。往四周看了眼,茶寮里只有一個老板,一個年輕的小伙計。再看煮茶的灶頭,牆面。煙熏火燎的痕跡很重。先前又看過地形,處在兩條道的交匯處,是個開茶鋪子的地方。知道定開了很長時間,不會是黑店。

「把涼茶備好。我家少爺馬上就到。借貴店歇腳,避避午後的日頭。侍侯好了,賞錢少不得把你。」五兩算著自家的人數,摸出了半錢銀子放在桌上。

先聽他口氣,又是少爺,又是賞錢的。沒想到只掏了半錢銀子。蕎面轉過身拿茶碗,忍不住偷笑。

三小子來這里­干­伙計的活。主要是讓他們學察言觀­色­,待人接物。順便懂得庶務。

不多時,鄒家的五輛馬車和隨行的伙計在茶寮外停了下來。

蕎面大聲呦喝著麻利的在幾張方桌上擺好茶碗,拎起大茶壺,將夏天熬制的草葯涼茶沖進了茶碗。他偷偷一數,心里再一默。驚了。一碗涼茶五文錢,來了四十人,每人兩碗,就是四百文。多出來一百文正好有人渴了多喝一兩碗,賞錢么,堪堪能落下十幾二十文。這管事算得真­精­呀!

蕎面幫著老板招呼客人,搬凳子安桌子,眼神不自覺的瞟向管事。見他正陪著個穿輕綢長衫少爺打扮的人進來。

沒等少爺坐下,先有伙計走了桌上的茶碗。小廝抖開了一幅青布墊在了椅子上,又抖開了一幅布墊在了桌子上。這才從手里的竹籃子里拿出一只茶碗放在桌上。又端出幾碟點心。從筷套里抽出雙筷子。

青布沒有綉花,就是幅普通的布。茶碗也是只普通的白瓷。筷子是普通的竹筷。可那筷套卻是青­色­綢緞,上面綉著朵白­色­的玉蘭。

簡單­干­凈,又透出股不凡來。

蕎面上涼茶的時候,刻意睃了眼那位少爺。寬額細目,瓜子臉,有點秀氣。可皮膚卻是一等一的好。

她一只手正擱在桌子上。蕎面倒茶的時候,看了眼自己的手。自己的是黑炭,人家那叫白玉。黑白對比太鮮明,不由有些發愣。以至於茶水沖得太滿,等他起茶壺的時候,茶水正停在杯口處。

「喂!你怎么倒茶的?這樣叫我家少爺怎么端杯子?」銀子怒了。

有道是茶滿欺客。倒茶時不能倒太滿。茶倒的太滿,客人只要一端碗,茶水就會晃出來。

蕎面下意識的道歉:「對不住,小的給您換一碗。」

他手一抄端起茶碗,半分茶也沒灑出來,往旁邊空地上倒了。重新擺在鄒珍珠面前,滴水不漏的又倒了半碗茶。

一般大度點的客人也就算了。蕎面就等著聽這聲。

鄒珍珠看了眼管事五兩,開口問道:「給了多少茶錢?」

「五百文。」

鄒珍珠哦了聲,對蕎面說道:「下去吧。」

蕎面不明白叫自己退下前問茶錢是什么意思。他倒了水在鍋里熬茶,突然想明白了。這少爺是在算自己倒掉的那杯茶需不需要多給錢。他鄙夷的想,五文錢一碗茶,爺請你喝!真小氣。

「小二!」小廝又叫他了。

蕎面哎了聲,拎著茶壺過去。

「青溪村還有多遠哪?」

蕎面挑起了眉:「不遠,還有二三十里路吧。諾,順著那條道往前走,繞過前面那山口,不遠。」

門口兩條道。一條是近道,一條是遠道。

有問題的都指遠道。遠道另有人盤問。若是不懷好意的,就永遠進不了村。近道又有幾條岔道,不是自己人,會看山跑死馬,找不到村口。

來了四十號壯漢。都帶著刀。蕎面想都不想就指了遠道。順嘴問道:「聽客人的口音是外地來的吧?」

鄒珍珠不否認:「我們自長安來。聽說青溪村有好茶,想販點回去。」

哄鬼去吧!青溪村種稻子種小麥種菜種果子,偏不種茶。家家戶戶零星種幾棵茶,那是自家喝的。蕎面更加警惕。

後面棚子里養著鴿子。他回了話,順手放了只出去。

今天守山口的老二麥面。那小子忒賊,定會好好盤盤這細皮­嫩­­肉­少爺的道。亅亅夢亅島亅小說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