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賀顧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很震驚,心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是眼神兒不好使,才會看中了他這草包表弟不成?

又或者皇帝他老人家這是又在下棋了?

拉來言定野一問,卻不想言大少爺也很迷茫,還沒有從自己已然洗脫了廢物名號,成功的成為了拔用率極低的弓馬大比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幸運兒這事里緩過神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總之我拉弓時,場上忽然刮了一股怪風,我本來是射不中的,結果三支箭全都給吹的正中靶心了,射完了那風又沒有了,我還以為是巧合,結果射活靶時,那個風、那個風又來了!」

言定野邊說邊咽口水,臉上神情顯然也很費解。

「然後我就這么稀里糊塗的全中了,陛下就讓內官來,叫了我上去,問了兩句話,誇我弓馬不錯,我就老實交代了,說是風吹的、我只是運氣好,結果陛下還哈哈笑,根本不相信我。」

賀顧:「……」

言定野砸吧砸吧嘴,道:「然後陛下身邊的王公公,就和我說,我有拔用資格了,叫我回去等著兵部文書調令,表哥你說我這是不是倒霉太久了,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賀顧無語了一會,道:「我看你是缺德太久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才必須找個地方把你給收了。」

言定野嘿嘿一笑,也不氣惱,只美滋滋的跑了。

他自然是高興的,既然要拔用了,那等過兩個月天冷下去,國子監重新開課,他就不用再苦哈哈起個大早去讀書了,豈不美哉?

賀顧看著他沒心沒肺的背影,心中暗嘆一口氣,琢磨著也好,言定野得了拔用,回頭外祖父祖母、舅舅知道了,必然高興,只是拔用後去哪里,便只能聽天由命了。

還好這幾日,往各個大營去的他都認識了個七七八八,到時候若是不行,就給人家塞點銀錢托他們照拂一下。

弓馬大會就這樣進入了尾聲,最後一日的慶典更為熱鬧、更甚來時。

雖說有人得了拔用、有人落選,幾家歡喜幾家愁,但是少年人總是活潑不怕挫折的,再說弓馬大會是直接拔將,真要有自信、想從軍混出個名堂的,也不是不能自己從底下開始慢慢往上爬,雖說要辛苦得多,但是也不失為另一條路。

賀顧的心思卻不在慶典上。

夜色籠罩西山草原的天幕,河畔篝火跳動、食物香氣四溢、歡歌笑語不絕於耳,這場最後的狂歡,意味著三年一度的弓馬大會就這樣落下了帷幕,而賀顧也意識到,回京後接了文書調令,他就要啟程離京了,離開皇帝、太子的視野,也要離開三殿下。

離開賀小侯爺那還沒捂熱乎的心上人。

賀顧的腳步頓了頓,但很快卻又動了,他有些不由自主的,便本能的想往御帳和王帳的方向去。

他想去找裴昭珩。

然而沒抬步走兩步,抬眸卻在不遠處幾個摔跤的青年人旁邊,看到了同樣頓住腳步的玄衣男人。

夜色里光線昏暗,只有篝火是跳動的、溫暖的,篝火照著的那一面,裴昭珩的臉輪廓清晰,五官略顯幾分疏冷凌厲之色,線條卻流暢完美,他深邃的眼眸倒映著明滅的火光,唇峰清晰漂亮,而另一面,卻完全籠罩在黑暗里,朦朧不清,被陰翳、未知和不可見包圍著。

裴昭珩也在看賀顧。

賀顧對上他的目光,一時愣住了,呼吸微微一頓,不知不覺間,便情不自禁的放輕了許多。

賀顧的腦海一片空茫,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周遭是喧囂煩鬧、人聲鼎沸的,可卻又好像有另一個空間,把他和裴昭珩包裹在其中,所有的吵鬧、歡笑似乎都再與他們無關,這兩個世界被徹底的隔離了開來。

賀顧眼里只剩下了一個人。

他衣袖下的五指動了動,一種本能的沖動涌上心頭——

……想觸碰、想親近、想纏綿悱惻、想耳鬢廝磨。

可這份欲|望卻也是難言的,除了賀顧自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感同身受。

……又或者,也有。

裴昭珩的目光在賀顧臉上頓了頓,轉身離開了。

他分明什么都沒說,賀顧卻不知為何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意思——

三殿下在叫他。

賀顧少見的聰明了一回,看著裴昭珩離開的背影,他心跳驟然加快,快的宛如擂鼓,腳下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穿過人群、篝火,炙烤著的肉香味、酒香、還有在草地上躺著,爛醉如泥的年輕人們——

今晚夜空中掛著的月亮,似乎格外皎潔、圓滿。

賀顧的心砰砰跳,雖然一路上他們二人什么話都沒說,他卻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和預感,手心都有點濕了,卻還是在心里給自己鼓勁兒,暗道等了這樣久,好容易今日看著三殿下似乎有那個意思了,雖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通的,可臨到陣前,他可不能慫啊!

畢竟……畢竟人家願意為了他屁股遭殃,對男子來說,這也挺不容易的不是?

賀顧一邊走喉結一邊滾動,也不知道咽了多少口唾沫,鬼使神差的,他的腦海里忽然浮現起了當初他與裴昭珩,在他家京郊庄子泡溫泉時,看到三殿下那皮膚冷白如玉、且肌肉流暢健朗的軀|體來……

於是賀小侯爺一下子更加緊張了,不僅如此,渾身上下到處發燙、臉發燙,手心發燙,別處也發燙。

還好這是夜里,誰也看不出什么來。

……最重要的,還是得鎮定,鎮定!

不能慌張,不能露怯,畢竟當初三殿下還是「長公主」時那一夜,他喝醉了酒,想必表現不會有多好,八成是只顧著自己快樂,弄疼了三殿下的……

瞧著顏之雅話本子里,似乎上面的那個不小心溫柔些,底下的人是會很疼的。

當時喝醉酒是沒辦法,但這次一定不能重蹈覆轍!

賀小侯爺堅定了信心,摸了摸袖子里的一個白瓷小瓶——

咳,實不相瞞,這玩意……在來弓馬大會,准備和三殿下表白前,賀顧就給顏姑娘要來了,雖說當時要來這玩意,那場面真是十分尷尬,顏姑娘的眼神也真是十分的耐人尋味……

但是他一時的尷尬,這不算什么!

他就算再尷尬,也不能弄疼了三殿下!

咳……雖說後來賀小侯爺才發現自己真是想多了,這玩意一時半會壓根就沒有用武之地……

雖然如此,賀顧還是一直把它帶在身上,畢竟機會只留給有准備的人不是?

賀顧就這樣神游天外,想入非非,也沒留意到腳下走到了哪兒,結果一個不防,便撞在了男人寬闊的胸膛上,賀顧愣了愣,抬頭就對上了裴昭珩低頭瞧著他的深邃目光。

……啊,雖然看了一萬遍,但是這雙眼睛怎么能這樣的好看呢?

賀小侯爺由衷的在心中贊嘆。

他環顧了一下周遭,才發現竟然已經進了營帳,看布設,似乎還是三殿下自己的營帳,現下雖然也能隱約聽見帳外人聲浮動,但已經比方才安靜了太多了。

王帳里一片靜默。

賀顧發現門簾子攏上了,心想不愧是他的乖乖三殿下,果然想的周到,這樣自覺……確實,那塊月神石畢竟被青珠撞見了一回,再去那肯定沒什么安全感,還是營帳好。

賀顧想及此處,也不准備膩膩歪歪和裴昭珩扯東扯西了,反正大家都是男人,眼下為啥要在外頭熱鬧的時候,悄悄摸摸搞得和偷|情一樣往這兒來,肯定都心知肚明,沒什么必要再裝大尾巴狼了。

做人,就是要坦誠一點。

於是賀小侯爺一把拉過了三殿下的衣襟,吻上了男人兩片微涼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