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她而言,帶范閑去一趟青榆木匠鋪,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家人知自家事,也沒什么不能帶范閑去的。
三人出了大門,縱身上馬,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就來到了城東青榆木匠鋪。
「這個店門……」
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映入眼簾的就是匠鋪的門面,范閑一臉詫異的看著。
這個地方怪就怪在這個門上,四周的院牆,窗戶,牌匾,全部都是一些尋常的擺件,算不上出眾,只有這扇門,是由上好的紫檀木雕刻成的。
如此不倫不類的搭配,難免讓人心生疑惑。
「你不必如此驚訝,上次柴天仁在這里啐了一口,父親便命令他,用私用錢賠給兄長。」
「除此之外,父親還命令他,在坐龍街的街頭,再修建一所一模一樣的鋪子。」
柴畫屏解釋時,眉眼里寫滿了得意。
與她一母同胞的兄長,明明是柴天仁,結果她嘴里的兄長卻始終指的是柴天和,這就足以看出,誰才是真正讓她尊敬的人。
「坐龍街城北的地段,寸土寸金。」
李弘成壓低了聲音,湊近范閑說了一句,繼而轉過身,溫潤有禮的向柴畫屏拱手說道:「還是勞煩柴小姐為我們引路,讓我們見一見天和公子。」
李弘成這幅態度,簡直讓柴畫屏驕傲到了極點,他們是什么身份?平北侯,靖王世子,竟然對她如此尊敬,別提她心里有多得意了。
走進後院。
庭院的角里,堆積著很多的樹干木材,只見身著一身朴素衣裳的柴天和,正獨自一人賣力的搬著木材。
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滾。
「兄長!」
柴畫屏剛踏入後院,就看見這一幕,別提有多心疼了,也顧不得作引薦人,直接快步沖過去,奪走了柴天和肩上的木材。
「你有沒有真氣,獨自一人搬運這些,身體會吃不消的。」
「以後有這種苦活,你大可讓我來做,要不然,我就從家里帶一些力氣大的佣人給你。」
柴畫屏說這話時,一臉的關切和心疼。
雖說她的實力只有六品,可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輕輕松松幾下就搞定了它,接著,拿出系在腰間的手帕,細心的為柴天和拭去汗水。
「這木材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山上運下來的,見不得太陽,要是等你過來,說不定都曬壞了呢……」
柴天和盡力的平復自己的呼吸,忽而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院門外的范閑和李弘成二人,立刻推開柴畫屏擦汗的手,面露疑雲:「你們二位是……」
「一個是平北侯范閑,另外一個是滄州的同知李大人。」
柴畫屏伸手指著二人,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接著,又從身旁順手拿起扇子,為柴天和送去清涼的微風。
而柴天和聽完柴畫屏的介紹,神色驟變。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二人跟前,畢恭畢敬的行了個大禮,說道:「草民柴天和,見過平北侯,見過同知大人!」
說完,柴天和就將自己的腰,向地面深深的彎了過去,從他的身上,真的看不出來一點柴家子弟的清高。
「柴公子不必多禮。」
李弘成伸手托起柴天和,將他攙扶起來,眼神下意識的看向了范閑。
非要到這里來的人是范閑,如今已經來了,他就靜觀其變,看范閑下一步的動作了。
此時,范閑的神情卻是一臉的得意,望著柴天和說道:「大隱隱於市,柴公子如此不同尋常,專注於這些木匠的手藝,自食其力,實在令范某敬佩。」
雖然嘴上說著敬佩,可他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與這句話呼應的地方,目光一直在不斷地打量柴天和。
「侯爺還真是看得起柴某,我不過是想求個溫飽,這才不得已離開。」
柴天和態度極其謙卑,說話時根本不敢抬頭看范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