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人碼頭(2 / 2)

雨夜纏綿 布村Pelican 2448 字 2022-08-04

「說起來,還真有不少。我記得呀,小時候家附近的菜市場,里面賣菜的大部分是華人。有一次我去買東西,和一個老­奶­­奶­講英文,講了好久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最後她說了一句廣東話,我也接了一句,老­奶­­奶­抱怨說我明明會講廣東話,裝什么鬼妹。」

「有一次,鄰居帶著我和我哥,去一個很大的湖里抓蟹,就在溫哥華。抓了好多,我拿了一把尺子量長度,把小於一定尺寸的蟹放回湖里,當時覺得好有意思啊,但是現在,我連那個湖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杜蓓琪和陳景恩愉快地聊著天,很快返回了酒店,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明天一早出發去賈斯珀國家公園。

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

本來說好一人開一段,但除了中途停車吃飯之外,陳景恩也沒說需要休息,一個人開完了八小時的路程。

昨晚在列治文住宿時,陳景恩就定好了賈斯珀的酒店,他們很快開進了公園,往酒店駛去。

進公園前一小時,就已經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雪山了,仿佛在一瞬間從地平線上鑽了出來,一座接一座,巍峨雄壯,皚皚而立,宛如一把把冰封之劍,chā入了天際。

空中飄著鵝毛大雪,覆蓋著積雪的針葉植物匯成了一片玉樹瓊枝,潔白無暇,美得像聖殿一般。

他們的車如同一只小小的甲蟲,緩緩爬過銀白的世界,留下了淺淺的車痕,印記很快淹沒在了大雪中。

一進入國家公園,杜蓓琪就激動起來,雙手亂舞著,大喊「太美了」。

他疑惑地問:「你在列治文住了這么多年,從來沒來過這里嗎?」

「沒有。我爸常年經商,太忙了,很少帶我們出去玩;媽媽的英文不好,不愛和老外打交道,也不喜歡旅游;那時候我和哥哥年紀太小,關系到家長監護的問題,不能單獨出門。所以呀,即使住了那么多年,我從沒來過賈斯珀。」

他笑著說:「現在來也是一樣,至少,給了我一個陪美女的機會。」

杜蓓琪的手撐在下頜,樂呵呵地看著他說:「你說你這張嘴怎么這么甜呢?這么會安慰人?」

陳景恩單手握在方向盤上,轉頭和她對視:「我的嘴你不是早吃過了么?應該知道甜不甜吧。」

「你」見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計無所出,被他撩撥得血脈賁張,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得腦溢血。更離譜的是,她竟然真地回味起了他嘴里的味道,似乎是甜的,有股甘泉的氣息。

在想什么呀?她覺得自己越來越離譜了,馬上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有沒有到提醒報稅的郵件?」

他答道:「我的工作郵件是秘書過濾後給我的,我從沒見過報稅的郵件,應該是他們幫我處理了。」

「你可真幸福。我每次都是自己報稅,剛剛我到了去年的報稅通知,四月份截止。」她嘮嘮叨叨,開始說起了煩心事:「每年到了一月份,美國催我報稅;到了七月份,澳洲催我報稅,搞得我頭好痛。」

「這就是雙國籍不好的地方。不過,換個角度想,你同時享受兩個國家的福利,退休時有兩個國家給你發退休金,不好嗎?」

「話是不錯,我就是覺得報稅特別麻煩。」每次要填一大堆電子表格,都不知道是些什么東西,迷迷糊糊就交上去了。

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他想讓她輕松一些,提議道:「如果你需要人幫忙報稅的話,我可以介紹我的會計給你。」

「不用了,你請的那些人多貴呀,我肯定是請不起的。我不明白,我就是一個窮學生,報什么稅啊,像你們這些大資本家,才需要好好查一查,多半在背地里­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輕言提醒:「蓓,小心說話,我保留控告你的權利。」

杜蓓琪理直氣壯地回應:「怎么了,我沒說錯吧?有錢人難道不會偷稅漏稅?」

「杜鵬飛會嗎?」簡短的幾個字,反將了她一軍。

「啊?」她愣住,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呢,終於知道什么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他輕笑,指頭在方向盤上敲打:「irs(美國國稅局)每年都查我,如果真­干­了什么違法的事,irs早發現了不是嗎?」

美國的irs,澳洲的ato(澳洲國稅局),每次看到他們發的電子郵件,杜蓓琪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還好,比較人­性­化,很講道理。她的一位澳洲朋友曾經因為對稅款有疑問,打電話給他們,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後竟然省了幾千澳幣的稅。

而irs呢,一句話形容:閻王要你叄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

和irs打交道以後,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最好不要被irs盯上,更不要被他們懷疑,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美國,稅和人命一樣重要,在某些時候,甚至比人命更重要。

在海山時,經常聽朋友抱怨稅太高,她總勸他們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去西方國家試試,就知道什么叫「苛政猛於虎」了。年輕、單身、高入的人群,要繳納近乎一半的年薪當做稅,用吃人不吐骨頭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

指頭絞著發尾,繞成了一個圈,勒緊又松開,她點頭:「好像是這么回事哦。」

「我手下的投行,請了整個會計師事務所的人來工作,他們主要負責梳理賬目,如果非要取一個名字的話,應該說是『合理避稅』,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她心有不甘地問:「那你呢?私人來說,你是不是每年一分錢的稅都不用繳?」雖然他不會到報稅郵件,但會計幫他報完稅,一定會通知他最後結果,他肯定知道上了多少稅。

他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感覺,你上的稅應該比我還少。」這不是她胡說,從朋友口中,還有新聞中聽過,越有錢的人上的稅越少,他們背後有整個會計師團隊運作,幫助設計如何「合理避稅」。

她雖然是個學生,也需要申報海外入,光憑學生那點獎學金,夠不上交稅的低限。但她在美國有股票入,偶爾炒一下外匯,在海山時,還去當一下會議翻譯什么的,雜七雜八加起來,每年的入不算少,要繳不少稅。

陳景恩抿著嘴,但笑不語。

她單手叉腰,忿忿不平地說:「這個世界真不公平,你們每年賺那么多錢,卻一分錢不用繳,像我這樣窮得響叮當的學生,每年還要上那么多的稅,真是黑白顛倒了。」

他迅速反駁道:「你不想想,我給美國創造了多少就業機會,解決了多少人的生計,你呢?為國家做了什么?」

「我、我」咦,他說得不錯哦,她卡殼了,忽然意識到,他的嘴不光甜,還厲害得不得了。

「如果你不想被剝削,現在就努力,變得傑出,變得強大,變成制定規則的人,只有這樣,才能把你不喜歡的東西踩在腳下。你要記住,這個世界講關系、講實力,但從來不講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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