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消息(1 / 2)

雨夜纏綿 布村Pelican 3007 字 2022-08-04

第二天早上,他們坐游船去海上看鯨魚,玩了一天回來已是夜間時分了。

一路上,兩人談天說地,一個不起眼的話題都可以聊上幾小時,而且沒有絲毫覺得無聊的地方,像兩個互知底細的老友,話匣子打開了就停不了口,天南地北、不著邊際的海侃神吹,想想其實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內容,卻覺得特別有意思。

杜蓓琪有種感覺,陳景恩離她越來越近了,以前總覺得他住在銀河系里,和她隔了好遠好遠,現在他似乎很接地氣,他們之間越來越有默契了,像情人,也像朋友。

下了船,杜蓓琪發現腕表在震動,看了一眼,竟然是+86的電話號碼。來美國後,她買了當地的電話卡,國內沒多少人知道她的號碼,這時候會是誰找她呢?

她朝陳景恩示意需要接電話,挪了一下位置,走到沙灘上,把腕表湊近嘴邊:「喂?」

腕表里傳來謝莉莎急促的聲音:「蓓琪,你還在美國呀?你家里都快鬧翻天了。」

「怎么了?」杜蓓琪一時間沒懂她在說些什么。

「你家出大事了!」謝莉莎直接吼了一句。

「我家怎么了啊?」杜蓓琪焦急地問。她明白,如果不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謝莉莎絕不會在這時打電話給她。

「我也是這今天才聽說的,你爸在外面養了一個小老婆,還有一個私生女,現在要把她們接回家來,你媽不准,在家里鬧呢,快把你家屋頂給拆了。」她國慶出門玩去了,清晨一到家就聽到了這個傳聞,急忙打電話給杜蓓琪。

「什么?!」杜蓓琪被「小老婆」和「私生女」這兩個詞嚇得魂不附體。

杜鵬飛有婚外情?不會吧,這徹底超出了她的認知。

爸爸雖然對她和杜明華冷漠,對婚姻倒是十足的忠誠,這么多年以來,從未見他和誰傳過緋聞,在杜蓓琪的心中,至少,他對沉青枝是真心真意的。為什么會突然傳出私生女的消息?

謝莉莎也只能­干­著急:「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你回來看看吧,我估計你媽都快撐不住了。」

杜蓓琪呆呆地站在原地,被謝莉莎的話震得六神出竅,不記得後面說了些什么,似乎是禮貌地道了一聲謝,那邊掛了電話。

她筆挺地站著,像座石像般一動不動,完全失去了反應。直到陳景恩走過來,和她說了些什么,她才漸漸回了神思,慢吞吞地抬眼,木然地看著他。

「景恩,我我家出事了。」她還陷在剛才那個驚天消息中,遲遲反應不過來。

他低頭看著她,關切地說:「蓓,先別慌,告訴我,出什么事了?」

「莉莎剛剛打電話告訴我,說我爸,我爸有、有私生女。」她神不守舍地答著,說話都不流暢了。

聽到她的話,陳景恩並沒有繼續追問,視線往上,越過她的頭頂,投向了遠方的大海。

遠處,海潮跌宕起伏、洶涌澎湃,拍打著礁石,浪花翻飛,一如他們的人生,總是高高低低、變幻莫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眸光閃動、神情不定,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爸爸雖然對我和哥不好,但從來不會在外面亂來啊,怎么會突然多出一個女兒呢?」她的思維斷斷續續,根本無法把杜鵬飛和出軌這件事聯系到一起。

陳景恩的目光幽暗,瞳眸變得如深井一般不可見底,躊躇了半天,他開口道:「蓓,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告訴你了,一直沒找到機會。」

「什么事啊?」她痴愣地問著,腦袋糊塗成了一坨稀泥。

「你有沒有想過,你和狄沐筠長得很像,又同時拜在蘇敏門下,是為什么嗎?」

什么意思?

她愕然地望著他。

她和狄沐筠長得像,無從解釋,只能說是巧合。

而蘇敏呢,他學生頗為苛刻,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入他的眼,她是因為她天賦異稟,而狄沐筠是因為她勤奮可嘉。莫非,另有隱情?

陳景恩繼續說:「沐筠沒有爸爸,媽媽又常年生病,但她卻可以跟你一樣正常的讀書上學,是誰給她付的學,你有想過嗎?」

是啊,為什么狄沐筠可以和她讀一樣的學校呢?光是贊助都要十幾萬,憑她家的能力確實做不到啊。

她的中學老師曾經解釋過,說學校為了提高知名度和升學率,特意招攬了一些成績好的本地生進入,難道,不是這樣?

杜蓓琪強迫自己鎮定,視線在沙灘和海洋之間往復,思緒如水滴一般聚攏。漸漸地,她想起了許多零零落落的往事,每件事宛如一顆珠子,被一針一線串了起來,逐漸連成了珠簾,事情真相完整浮出水面。

那么多偶然,那么多意外,一件接一件,原來,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為之。

「你不會是說,我爸的私生女是狄沐筠吧?」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身體像在處在了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太荒謬了,怎么可能呢?

她和狄沐筠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怎么就成了姐妹?這絕對是本世紀最荒唐的笑話。

她怔怔地望著陳景恩,試圖從他那里聽到不一樣的解釋,陳景恩神­色­凝重,皺著眉,抿著­唇­,沒有說話。

不,不會的,她不信。

老天爺不會開這種玩笑的,一點都不好笑。

漲潮時分到了,海浪一陣接一陣往上涌,淹過了兩人的鞋底,很快打濕了她的褲腳。

杜蓓琪被涼意驚醒,慌慌忙忙了腳,把雙肩包背在肩上,踉踉蹌蹌往高處走,可她像是不知道怎么邁步了,才走幾步,一下摔了下去。

雙肩包掉了出去,她咬著­唇­,趴在沙地上,悲哀得無法自已,感覺有什么東西在一絲一絲抽著她的力氣,讓她手腳癱軟,再也爬不起來。

陳景恩急忙去扶她,掰過她的身子,見她臉上全是淚痕,已經哭得不像樣了。

「蓓。」他心疼地喚她,把她抱起來,放在岸邊­干­凈的石頭上,又去把她的包拿了過來。最後,他坐在她身旁,耐心地清理她身上的沙粒。

游人走光了,游船離開去了停泊的港口,眼前,只剩下一片空寂的沙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