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困境(1 / 2)

雨夜纏綿 布村Pelican 1995 字 2022-08-04

杜蓓琪跟何志軒吃完飯,和其他兩位同學約好第二天去看音樂會。

出乎意料的是,當晚她接到了何志軒的電話,說學校那邊出了點狀況,他要立即趕回美國,赴不了明日之約了。

她有些奇怪,直覺地想是不是陳景恩在背後搗鬼,讓何志軒回國了僅一天就必須離開,因為之前他就表現出很強的敵意,曾經還提過讓她少和何志軒碰面。

恍惚間,她想起今天在「輝耀」和陳景恩道別時,他眼中的傷痛那么明顯,想讓人視而不見都不行。原以為早已沒了感覺,見他那副樣子,她的心還是止不住地抽痛,差點就上前安慰他,還好忍住了。

她知道,他已經成了橫在她胸口的一道疤,傷口也許會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愈合,疤痕卻永遠不會消失了。

陳景恩整晚都等在杜蓓琪公寓樓下,晚上十點,杜蓓琪終於回家了。

看著何志軒把她送回來,沒上樓,開車走了,他忽然松了一大口氣。

目不轉睛地望著杜蓓琪家的窗口,看到她的客廳亮起了燈,淺淺淡淡的光暈閃動著,如同一盞溫暖的漁火,點亮了他的心房,讓他不至於迷失在這一片燈紅酒綠中。

好希望、好希望今天和她一起出去的人是他。

美麗寧靜的夜晚,四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歡笑聲,溫馨愉悅的氣息充斥著每一個角落,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寒風中,獨自感傷。

周末,宋凱文約陳景恩去打高爾夫,陳景恩拒絕了,把自己關在公寓里,盯著茶幾出神。

茶幾上,放著一把樂器。

樂器上端圓潤小巧,中部彎曲朝里縮進,下部和上端對稱,卻更為寬大,那造型就像一個美麗的女人,細腰寬臀,艷麗無比。其上的四根弦好似綳緊的弓,由粗到細整齊地排列著,是他曾經最熟悉的樂器——小提琴。

這段時間,他思索了很久,實在想不出用什么方法可以打動杜蓓琪,她對他積怨太深,普通辦法根本無法讓她回頭。

他知道,在西洋樂器中,杜蓓琪最喜歡小提琴,於是他買了一把新琴,決定重拾小提琴,演奏她喜歡的曲目,尋找和她重新開始的契機。

十一年了,他不敢碰小提琴,那是他最深沉、最隱秘的哀痛,光是想起都會痛不欲生,但這一回,為了杜蓓琪,他願意放手一搏。

下定了決心,陳景恩緩緩抬起手,朝茶幾伸了過去,去握小提琴的琴頸。

一點點靠近,他的幸福、他的希望他心跳加速、呼吸紊亂、血液逆流,渾身的經脈仿佛變了形、錯了位,不屬於自己了。

剛接觸木質材料,他指尖一顫,眼前發生了異象。明明是白天,卻像進入了光線慘淡的黃昏,周遭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房間像進入了回南天,潮濕不已,牆壁淌出了紅­色­的液體,一股又一股,潺潺而動,很快流到了地板上,液體越積越多,開始向四處奔流,整個房間變成了血紅一片。

怎么回事?四周變成了赤­色­,天花板是紅的、牆壁是紅的、地面是紅的、連天空都成了火紅­色­。

這是、這是

他想起來了,這是拉斯維加斯槍擊案那天看到的景象,當時他­精­神崩潰,只覺得四下混亂不堪,最後的印象是滿眼的鮮紅­色­。

是血的顏­色­,對,是血液,哥哥艾德的血、妹妹安妮的血,還有無數無辜者的血液,匯成了一條可怕的紅­色­溪流,在他身邊源源不斷地涌動著。

血,好多血,漫山遍野的血液,不停流動,如漲潮時分的海浪向他撲了過來,把他卷入其中。

呼吸不了,窒息感襲來,他頭昏腦漲、意識不清,馬上就要沉入那片紅­色­的海洋。

回來!腦中倏地竄出一個女音,深切地呼喚他。

蓓?

是她,她在喊他。

猶如一道閃電劈在手上,陳景恩一怔,猛地縮回了手。

眨了眨眼,發現他在自家的客廳里,坐在沙發上,一切如往常一樣,風平浪靜,雪白的牆壁、光潔的地面,根本沒有任何血液的痕跡。

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

剛才的一幕幕如驚悚電影在腦中回放,他伸手抱著頭,急促喘息,驚魂未定。

過了一會兒,沒那么激動了,他思索著,終於想明白了,是他強行拿起小提琴,差點誘發了好險,一旦陷入夢魘,他會失去神志,做出一些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事來,而醒來之後又會變得記憶全無。

不行,不能碰琴,碰琴會讓他發病,造成嚴重後果。可是,如果不碰琴,他拿什么去給杜蓓琪演奏?想要獲得她的好感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杜蓓琪喜歡何志軒,或多或少和何志軒會拉小提琴有關,他也曾是小提琴演奏者,所以才異想天開地想重拾小提琴,討杜蓓琪歡心。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剛才發生的事提醒著他,也許終其一生,他都不可能再碰小提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