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十九層的辦公大樓有如一把利劍指向長空,犀利而庄重。

庄嚴的國徽高懸,氣度庄重嚴謹,神聖而肅穆,法律的威嚴不言自喻。

三十級的台階前停滿了小車,每個辦公室門上都有標志牌,各個部門在有條不紊地開展著工作。

韓冰虹整理好桌上的材料,裝進檔案袋,把其余的東西鎖好。

她正准備過院長辦公室,向郭伯雄院長匯報案件的進展情況。

韓冰虹走過樓道­干­凈的走廊,手上拿著通海國投案的卷宗,高跟鞋有節奏地敲打著地板,發出清脆優雅的響聲,她身著藍黑­色­的法官制服,合身的短袖套裙裝襯托出她成熟豐美的身段,左胸前佩帶著醒目的國徽胸章,顯得庄重而高雅。

在院長辦公室門口,韓冰虹站住輕輕敲了兩下門,門其實沒關。

「郭院長……」

「呵……是小韓啊……請進……」老院長郭伯雄抬頭看了一下笑著說。

雖然韓冰虹已是三十是多歲了,但是慈祥的老院長還是親切的叫她小韓,他是看著冰虹成長,從一個踏出校門的學生變成今天的優秀法官,對於韓冰虹他充滿了期望。

韓冰虹的能力是人人看得見的,但老院長不單看到這點,他看得出在韓冰虹身上有一種別人不具有的氣魂,還有就是她堅韌不拔的意志和毅力。

「今天­精­神狀態很好嘛……」郭伯雄摘下眼鏡笑著對韓冰虹說,韓冰虹進來的一剎,給他的第一感覺是充滿朝氣和自信。

「院長的狀態也不錯嘛……」韓冰虹把卷宗放在院長辦公台上。

「呵呵……不行啊,看東西累,時間一長眼睛就受不了……對了,案子進展得如何……」

「嗯……總的來說還算順利,目前最大的問題是國投破產系列案涉及到境內外債權人多達四百九十多個,牽涉美國、日本、法國、瑞士等十多個國家,涉及國內外財產數額特別巨大,沒有國內外社會公信力較高的中介機構負責破產清算工作,法院難以完成這一艱巨任務。同時,如果在審理過程中各行其事,執法不一,糾纏於清算工作,也必將影響審判工作的公正和高效運轉。」

「那以你的意思如何處理……」郭院長有心要看看女法官的想法。

「根據境外債權人多的特點,我想參照國際慣例,聘請國際知名的會計師事務所進行財務清算,聘請一些資深律師事務所,負責處理境內外法律事務,他們比較熟悉各國的法律,這一方面可以減輕我們的工作量,又能提高辦案效率,加快案子的進程,而高院將會在清算工作中負責依法監督。

「好的,想法很好,你做一份詳細的工作建議給我。冰虹啊,這陣子可把你忙壞了吧,得注意身體呵……這次大家都看著你呢,千萬不能倒下呵……」

「我會的,院長,謝謝你關心……另外關於案外自然人合法權益和妥善安置破產企業職工問題,我提個建議,因為案子涉及面大,關乎社會穩定,為了安定民心,我想先由政府墊出資金,委托銀行優先向個人儲戶支付存款,墊付後受托銀行取得代位求償權,作為普通債權人申報債權,這樣廣大債權人和遣散的職工心態會平衡一點,確保社會秩序穩定,要不人心惶惶,我們要開展工作也很困難啊!」

「嗯……有建設­性­……冰虹你現在處理問題的方法很成熟啊……能顧及到很多方面,很好……努力去­干­,大膽一些,要充分發揮自主­性­和創造­性­,國投案是先例,沒有經驗可以借鑒,你走出的路日後就是別人的經驗啊……我很看好你…組織也相信你,我可以先給你透點風聲,這件案之後,副院的職位你是很有希望的……不要令我失望呵……」

「謝謝院長……」韓冰虹聽了滿心歡喜,有點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在省委省政府的支持下通海國際投資公司破產案取得了一個個階段­性­成果,合議庭成員克服了種種客觀困難,展現了新時代共和國法官的風,韓冰虹作為主要負責人在整個審理工作中表現尤為出­色­。

而隨著案子的進展,韓冰虹已無暇顧及家庭,家務活和照顧兒子的重擔大部分落到了鄭雲天肩上。雖然他也處在一個男人仕途上的黃金年華,但他明白這次對妻子來說真的很重要,所以毫無怨言地支持韓冰虹。

對於輕易到手的幾十萬他也不作多想,反正領導也知道。吳副局長是日後的第一把手,有他照著沒什么可擔心的。身上有了錢感覺就是不一樣,雖然不能風風光光地花,但總比以前捉襟見肘強多了。

其實他也知深現在當官的沒有幾個不為自己謀私利,有權在手不用,過期作廢,只不過手段高明一點罷了。那些被捉去坐牢和槍斃的貪官只不過是替死鬼,是反腐倡廉的犧牲品,中國的貪官永遠捉不完。

後來他從吳副那里得知那個彭老板叫彭程,就是海市蜃樓的經理,不過他好象還不是老大,最大的老板好象叫昌哥。

鄭雲天贏了幾十萬後,也想過要手,畢竟這種東西不是­干­他這行人玩的,但經不起彭老板的誘惑,金錢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想想自己做了二十多年了還是一個寒酸的國家公務員,就算日後能做上局長,工資再高也就是個二三千一個月,老老實實地領上一輩子也不會發達的。

人的墮落是從思想開始的,不需要什么理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鄭雲天也見得多了,沒有機會的不說,有機會誰不想,別以為那些政府高官坐在辦公室里指指點點,真是為民著想嗎,他們都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為父母官的時候說的話被人尊為格言,指示,出事後什么陳年舊事祖宗十八代的事都挖出來批,那是做給人民看的,畢竟出事的是少數人嘛!

鄭雲天很快就成了彭老板家的常客,有點自負的他還真以為每次贏來的錢是自己智慧的成果,用得心安理得,但世上哪有只贏不輸的賭場呢?

就在韓冰虹迎來事業高峰的時候,一個針對她的­阴­謀計劃展開了。

周末,鄭雲天又和往常一樣,在彭老板的賭場里又贏了不少,他甚至開始擔心錢太多了怎么辦,這段時間以來他贏了上百萬啊,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他的腦子快要被鈔票塞實了,晚上做夢看到的都是花花綠綠的票子。

「鄭處長,這錢是不是太容易掙了……」彭老板鼻孔里噴著煙,漫不經心地說。

「以前我總相信別人說十賭九輸,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嘛……這是一種高智商的賺錢游戲,當然和運氣還有點關系……」鄭雲天有點自負地說。

彭老板抿嘴不答,「我這里有個錢來得更快的活,你有沒有興趣……」

「呵?……」雲天問道:「是什么……」

「我受人所托想要這些東西,以鄭處長的本事,應該不成問題,就看你敢不敢做……」彭老板從抽屜里取出一大疊文件,放在雲天面前。

雲天拿起一看,不禁眉頭一皺,「這………這些東西是國家機密,是不能碰的……要犯法的……」雲天說。

「嘿嘿……犯法?……鄭處長怎么一下子那么多顧忌啊,你這幾天在我這里玩這玩那的難道就不犯法?」彭老板冷笑著說。

鄭雲天一下怵了,「彭老板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可沒­干­什么……這只不過是娛樂一下而已……吳副局長也看見的……」

「娛樂?娛樂能幾天有一百幾十萬進口袋?我的鄭處長,你是個聰明人,你也不想想,這整個場子的人,每人都象你這樣贏我幾十萬,我還用活嗎,你以為就憑你那兩下子能贏上那么多嗎……?

鄭雲天聽了心頭一驚,似乎在一剎間明白了什么。

「當然了,鄭處長是識時務的人,我們都是生意人,各取所得,我們不會虧待鄭處長,你贏的那些錢就當是我們交朋友的見面禮。你幫我搞到這些東西,我給你五百萬酬金,夠你用一輩子。我現在先給你二百萬作為訂金,事成之後給你另外八百萬……」彭老板說著取出支票。

「不……不……不行……這是不可以的。」鄭雲天連忙制止。

他很清楚這些文件的份量,這些全是國家高級機密,有很多涉及商業上的利益。如果獲取這些機密,在未來的市場中會令某些人處在有利位置,其創造的價值是不能用錢計算的,但造成不良的後果也是嚴重的,甚至會危害到國家安全。

「怎么?鄭處長是嫌錢不夠嗎……那好,我再加個價,八百萬……這可是天價了。」彭老板不等雲天再說什么,將寫好的二百萬支票推到雲天面前。

「彭老板,不是錢的問題,那是人命關天的事,要做牢的……你就是給我再多我也不敢啊……」

「行了鄭處長……你就別裝了,既然你我都不是生人了,你開個價吧……多少……」彭老板不耐煩地說。

「真的不是錢多少的問題,這種事是不能做的,一旦被發現,我別說處長做不成,連命也沒了……」雲天倒不是嫌錢少,他是真的不敢,雖然八百萬的確是個極度誘惑的數字,足夠他用一輩子。

「嘿嘿……我把這個給你們單位送過去,你一樣做不成處長……」彭老板冷笑著將幾盒錄象帶放到台上,把一盒放進機子里,屏幕上是鄭雲天聚­精­會神賭博的畫面。

「你……你要­干­什么……你這是在威脅我……」鄭去天倒吸一口氣。

「嘿嘿……別說得這么難聽,你是個聰明人,要知道好歹……」

鄭雲天一時間在腦子里閃過無數疑惑,但有一點他很清楚,是吳副局長將拉下水。

短短的幾分鍾里他仿佛看透了世間的危惡,官場的黑暗,「不……不可以一錯再錯下去……」他在對自己說。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阴­謀……有人要害我……誰…是誰……為什么……」

「不…不行……參與賭博,最多我接受處分……不能做這種犯法的事……」

鄭雲天腦中一片混亂。

「還有這個……自己看清楚了,如果你們單位看了,他們還會留你這么一個腐化墮落的人嗎……」彭老板再放另一段錄像,是在海市蜃樓夜總會里鄭雲天暈過去後和小姐的丑態。

「你……你們是早有預謀的……」鄭雲天似一下明白了什么。

鄭雲天似乎想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突然有一種被人出賣的感覺,他憤怒地把支票撕作兩半,恨恨地說:「哼……你也太小看我鄭雲天了,就憑這個你想要脅我,發你的白日夢吧……」

鄭雲天將撕開的支票向空中一扔,「老子最恨就是被人騙,別以為用這個可以鎮住我……」鄭雲天轉身就要走。

「別動!」光頭和另兩名手下突然用槍頂住鄭雲天。

「嘿嘿……你以為我這里是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地方嗎……」彭老板連看都不看一眼鄭雲天,自顧看手上的一些照片。

「嘭一聲,你腦子就要開花,然後挖個坑把你扔下去,淋上汽油,一點火…呼……把你燒成炭,再埋上土,神不知鬼不覺,這個世界上就少了一個叫鄭雲天的人……簡單嗎?鄭處長……」彭程眼中流出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