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眠歡這才發現自己在流淚。
她怔怔地把手指貼上臉頰,一行行的濕潤觸感分外明晰,再次說話時,澀然幾乎要從聲音里滴出來:
「奶奶說想讓歡歡永遠都開開心心的,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最親的人死在我生日這天,她說要看著我考上一個好高中,再考上一個好大學,她說要看著我結婚生子,她說希望孩子的眼睛要和歡歡一樣水靈,她說過的。」
麻將聲,糯米糕,皺巴巴的紙幣。
再也回不去的田埂,再也見不到的奶奶。
「奶奶的手皺皺的,以前的我總不願意讓她牽。
我現在做夢也想被她牽進皺皺的手掌里,我現在做夢也想聽到她慢吞吞地喊我『歡歡,歡歡』。」
越來越多的剔透從她的眼里冒出,弄濕了宋溺言胸前的襯衫,許眠歡抽抽鼻子,在他懷里悶聲問:「你怎么不說話,你在床上不是很能說的嗎?宋溺言,你有沒有奶奶啊?」
宋溺言的眼神越過她的肩頭,直直地凝在她身後的墳頭,他不敢看她。
他能說什么。
他無法與她共情。
他是個沒有情感的怪物,他是個只愛她的偏執狂,許眠歡不知道,她哭的時候,他的心里只有嫉妒,嫉妒她那已故去的奶奶能被他的歡歡這樣愛著。
他早就被他那變態的占有欲逼瘋了。
他只能顫著聲音喊她的名字:「歡歡。」
許眠歡卻忽然踮起腳,抬手蓋住他的眼睛。
他長長的睫毛在她的掌心戰栗,細碎的癢。
她吻上他的喉結,低聲:「宋溺言,我們在一起吧。」
那雙桃花眼里迅速掀起洶涌的波濤,許眠歡閉上眸,抱著他的頸,主動吻上他的唇。
闔著的眼皮藏住了她所有的心事。
十一歲的許眠歡,是最信仰愛的年紀,她看了很多部爛俗又美好的愛情劇,於是十一歲的許眠歡在手帳本上寫,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她一定會帶他來見自己的奶奶。
荒誕又天真,可憐又浪漫。
宋溺言,你應該對她的奶奶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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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讓宋狗得意幾章,哼哼哼。